韋柯洗完了澡, 看著鏡子中濕漉漉的頭髮, 開始在更衣室裡四處搜尋。尋找無果, 他去前臺請求幫助, 「您好, 請問有吹風機嗎?」
前臺姐姐正盯著電腦螢幕, 專心核對資料,「鏡子前不是有麼?」
身旁嗑瓜子的另一個姐姐解釋,「男更衣室的吹風機沒人用,早撤了,挪到女更衣室去了。」
韋柯沒好意思搭話。他平日裡其實也不怎麼用吹風機的,洗完頭後光用毛巾擦擦,等頭髮自然晾乾。
只是今天不一樣,今天對他而言很特殊。
那姐姐放下了滿手心的瓜子,拍兩下碎屑,「等著,我去女更衣室給你拿一個。」
姐姐動作快,給韋柯拿來了一個黑色的稍顯笨拙的吹風機。
韋柯道謝,拿著吹風機回到男更衣室,有意識把濕漉的頭髮打理得整潔有型。
陸續有隊友收拾完畢,去往餐廳。韋柯加快了速度。
身後一位穿polo衫、留著背頭的大哥背著包走來,坐在凳子上,準備換球衣。韋柯聞見了濃烈的香水味。他暗地裡多觀察了幾眼,看見大哥開啟黑色揹包,包裡當真裝著一瓶香水。他關掉了吹風機,向大哥走近幾步。
「哥,你這香水……」韋柯停頓一下,「能不能借我用用?」
大哥倒是答應得爽快,掏出香水瓶遞給韋柯,「喏。」
韋柯拿過香水瓶,隔遠了,只噴兩下。身上有了淡淡的大吉嶺茶的香氣。
大哥反手撐著凳子,見韋柯這幅模樣,饒有興致,打趣道,「開屏了?」
韋柯沒聽懂,「嗯?」
大哥本想形容韋柯是孔雀開屏,最後換了一種更直白的問法,「你馬上要去見喜歡的女孩?」
韋柯抿嘴低頭,蓋上銀邊蓋子,把香水瓶還給大哥。
大哥笑道,「加油。」
韋柯薅兩下頭髮,笑著低聲應和,「嗯。」
韋柯去到了餐廳,並在李悠然的安排下,坐到了黃恩宜的身邊。
有些緊張。不知道說什麼開場白才合適。悶頭喝雞湯。
幸好李悠然足夠熱情,撮合他們交換了微信。他終於能夠正大光明地標註她的名字。
黃恩宜。
飯桌上,其餘人在熱烈交談,他們兩人在安靜用餐。
他沒有辦法不在意她。
她好像不太喜歡眼前的菜,筷尖杵著碗底,遲遲沒有動手。他想要給她夾菜,但這樣應該太冒昧了。他開始轉動玻璃轉盤,順時針緩慢流淌,觀察她的反應。她的眼光隨著牙籤牛肉而移動。或許想要吃牙籤牛肉?他試探性停下,看見她當真動筷了。
他鬆口氣。那就好,都給她吃。
他若無其事夾起面前的炒豆芽,裝作是喜歡的模樣,咀嚼後努力嚥下。
燃燒的晚霞被夜幕吞噬,華燈初上。
筵席散場,各自回家。
那晚,韋柯其實無數次嘗試過給黃恩宜發訊息。
「你好,你到家了嗎?」
「你睡了嗎?」
「今天因為你,我過得很開心。」
「沒有打擾你吧?」
「祝你晚安。」
編輯許久,猶豫許久。沒有勇氣摁下傳送鍵,沒有勇氣開啟與她接觸的門。怕會嚇到她,怕會給她帶來困擾,怕會惹她不開心。
心裡總有一口氣堵著,煎熬難受。
索性決定夜跑。
他跑過了一段似乎沒有盡頭的距離,出了一身汗,汗水讓認知變得愈發混沌。他妄圖在精疲力盡中尋求突破口。最終卻是癱在公園路邊長椅上,獨自仰面,在夜色裡大口喘氣。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滋味,這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