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時舒從來不穿運動鞋。
她的更衣室、鞋櫃裡,只有黑色的高跟鞋,各種各樣款式的黑色高跟鞋。所以,時舒看著面前的運動鞋,沒有任何動作和反應。
她聽見,他聲音不是很大,在風裡卻足夠清晰,他說:「這是一條很漂亮的路。」
「如果您一定要走這條路,那您能不能,先換上一雙輕便的運動鞋,再繼續往前走?」
眼看著她皺著的眉心一點點鬆弛開。
直到她嘆了口氣。
「你真是。」時舒破了功,手腕抬起又放下,氣笑了:「還真是對徐助理你,生氣不起來。」
徐欥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原來,時總,她是生氣了啊。
聯絡整晚前後發生的事情,他心裡也已經有了猜測。
但他不確定,她是因為,她從游泳池出來後,發現他沒有守在兩人約定好的地方等她而生氣,還是因為,他沒有得到她的允許,擅自走進了裝置室而生氣。
又或許,兩個原因都有?
不確定的事情,那就問問。
問問,說不定就確定了。
問問,說不定就明白了。
他就這麼明明白白地問了。
但——
時總的答案是,都不是。
她又嘆了口氣,似是有妥協,說:「我就不能是因為,你跟那位奧運冠軍有說有笑,看著礙眼?」
心裡不舒服。
她這答案倒的確在徐欥的預料之外。
但既然她是因為這件事情感覺到礙眼了,那他便和她解釋這件事情。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沒有笑,那樣的情況下,我應該也笑不出來。」
徐欥說:「但如果您認為我那樣的處理方式不妥當,讓您覺得礙眼了。那您能不能給我一些處理建議?我會按照您的要求糾正自己的言行。」
他默了默,道得認真和誠懇:「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時舒一噎。
她這牆根其實聽得挺全面,他處理得,也還挺好的。
但他既然這麼問了,她身為總裁,總是要站在高處指點他兩句的:「徐助理背著我,和別的女人私下裡見面,這件事情的本身就挺不妥當的。」
徐欥懵了懵,然後又解釋:「我在今天以前並不認識那位女生,在今天以後,我也不會擅自和她見面。如果有必須要見面的理由,我會先請示您,您同意了我再見。」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不見。」
「我要是,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不同意呢?」
「您不講道理,也有您的道理。」
「哦。」時舒語氣變了變:「如果她找你,是有很急的事情呢?」
徐欥搖頭:「不見。」
「除了我以外,你身邊所有的人都勸你去見?」
「不見。」
「我阿公和高博也加入了勸說大軍。」
「不見。」
「我就不假設,你的家人也包括在內了。」時舒:「感覺對你來說,會是個手心手背的兩難題。」
徐欥抿著唇,低低地笑起來:「也不見。」
時舒承認,他這態度和他的這些話,挺讓她受用,她於是似笑非笑著,若有所指地道一句:「徐助理還挺會哄女人的。」
她不生氣了,徐欥的心情也隨之輕鬆起來。
一雙狗狗眼彎起,徐欥笑著說:「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心智和判斷能力。我的家人,爸媽和我哥,他們會尊重和支援我自己的決定。他們不會讓我經歷那種,在您和他們之間陷入兩難的局面。」
夜色如潑墨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