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把婚姻大事交給長輩來安排的話,一切就會進展得特別順利。
夏末,兩家人舉行了訂婚宴。
預定一個大包間,圍著坐了十幾號人。坐在中間位置的是徐銘,他們都叫他徐總,他算作兩家人之間的橋樑。他以前是黃東鎮的上級,後來得到一個機會,選擇跳槽去石油公司,成為了韋崇祥的同事。這是前段時間才偶然發現的一段緣分。
「我的前任和現任竟然背著我成為了親家,」徐總說來懊惱,「我就說這樁好事,真該由我來做媒!」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麻煩你,」黃東鎮替徐總斟滿酒,「當兩個小孩的證婚人。」
黃恩宜雙手放到餐桌下,稍顯侷促。韋柯也沒有動筷。
就聽得長輩們聊天火熱。
韋家二姨甚至翻出了一本黃曆書,裡面有她濃重標註的日期,「我算過兩個孩子的八字,」二姨展示著她的算卦成果,「好日子有兩個,一個是十月五號,另一個就久了,得到明年七月。」
因為兩個日子差得太遠,徐總對二姨的成果心存疑慮,「你這曆書怕不是山寨的吧?」
二姨反駁,「我可是專程跑去月照山的寺廟裡買來的。」二姨為了證實她的話,特意翻出了她求到的姻緣條。一張白宣紙,用毛筆書寫了精巧的隸書。
韋崇祥認真研究了隸書,研究不出什麼結果。「八字我不算太懂。」韋崇祥只覺得,既然寺廟給出了這兩個日期,那肯定有他們的一套理論。他索性直接尋求當事人的意見,「恩宜,你喜歡哪個日子?」
黃恩宜正吃掉水煮牛肉裡的一根豆芽,一邊嚼一遍思考,「要不就十月五號?」
明年七月確實久了一些。
黃恩宜詢問韋柯,「可以嗎?」
「好,可以。」韋柯吃了牛肉,把豆芽和花椒挑出來,放到碟子裡。
「那就定在下月五號。」黎珍覺得只要兩個孩子喜歡,定在哪天她都能夠接受。
二姨喜笑顏開,「沒白費我跑這一趟。」
白色蠟燭在乾鍋下方倔強燃燒著,發出微弱的光與熱。
二姨又從包裡翻出一堆名片。上個周,她恰巧碰到樓下鄰居的小孩備婚,一家人坐在客廳裡包喜糖。她上去閒聊了幾句,收穫了一堆五顏六色的名片。「他們說這家價效比高,」二姨挑出其中一張名片來,上面標註著章氏喜糖。
黃家表姑看這名片怪眼熟,「是城北市場a區那家?進門左拐?」
二姨回憶著鄰居提供的路線,「好像是。」
「那家不行,你得去d區找。」表姑轉動轉桌,卻沒夾一口菜,「d區有一家新開的,姓賀。以前專門搞供貨,前幾天也開始搞零售了,還給免費包好。」
二姨聽了心動,「這個好,不然自己包多費事。」
韋崇祥喝了一口湯,「妹,喜煙那裡能買麼?」
黃東鎮追問,「喜酒呢?」
黎珍補充,「四件套有麼?」
黃恩宜聽得頭暈。還沒見著實物,就已覺得喜糖菸酒滿天飛,偶爾還鑽出來一對枕頭。
一抹紅色點綴世界,盛開嬌艷的玫瑰。
之後他們又談論起場地、婚車、餐標、請柬,談論起與婚禮有關的一切。訂婚宴變成了籌備會議現場,每個人都在發言,每個人都有迫不及待想要輸出的見解。
唯獨剩下兩個當事人,安靜坐在一邊,完全插不上話。
黃恩宜看著餐桌邊這麼些喜氣洋洋的臉龐,忍不住笑道,「我們倆好像是來吃席的。」
韋柯也笑了,「我們如果不在場,今天的宴席照樣能夠順利進行。」
一株模擬臘梅在壁架上傲然挺立。點點黃星,秩序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