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下是一座老式電話亭,刷著暗紅色的漆,四周隔開的空隙夾著玻璃片,裡頭安安靜靜放著一座旋轉按鈕電話。
「就這個!老式電話亭!」譚楓看起來格外興奮,率先拉開門,把自己架在門上說,「我媽和我說全明州市就這裡還有這種電話亭了,我之前一直沒來看過,幸好地方還比較好找。」
方梔矗立在電話亭前,說:「為什麼之前沒來?」
「沒人陪我啊——」譚楓把自己關在了裡面,敲了敲玻璃,說了句什麼話。
這種電話亭的隔音格外好,方梔在外面是半個字都沒聽到。
裡頭的那個愣了愣,再次用誇大的口型重複了一遍。
幫、我、拍、照。
方梔瞭然,往後退了兩步,拿出手機點開了相機。
鏡頭捕捉到的光線比人眼看到的光線要暗上許多,鏡頭前的譚楓顯得格外黑,動起來更像是一坨歡樂的煤球。方梔不由得笑了兩聲,對著裡頭的alpha開啟了手電筒。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譚楓閉上了眼,方梔則按下了拍攝鍵。
然後某人就以一個閉著眼的祥和姿態躺在了方梔的相簿裡。
「……」譚楓指著這張照片命令道:「刪了。」
方梔撇過臉去笑了笑,關掉屏保直接塞回了兜裡。
「你為什麼要給我拍的這麼醜啊!」譚楓抬手勾住方梔的脖子,鬧著把人往下壓,不成想方梔反應還挺快,巧妙地往前踏了半步,把他的手卡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方梔盯著譚楓的臉看了兩秒,又沒忍住開始笑。
譚楓已經不想理他了。
alpha單方面選擇冷戰,勾著方梔的肩膀在小道里拐了個彎,直接把人拐到了那條燈火通明的大道上。
這條路沿路都是酒吧,也有開店鋪賣散酒的小老闆。
酒吧裡倒是熱鬧非凡,從門口路過的時候能聽到裡頭的歡呼聲,譚楓刻意留意了幾秒,看見酒吧中央的電子螢幕上放著近期的足球賽事。
「喝酒麼花仙子?」譚楓在那戶散酒店鋪前停下腳步,「啤酒,原漿的那種。」
方梔略顯迷茫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詢問這個「花仙子」的雅稱究竟從何而來。
譚楓一攤手:「叫不出名字了,像你這種文雅的名字是真的不好取暱稱。我叫你什麼,方哥?方哥哥?還是梔哥哥?算了吧有點噁心。」
他劈里啪啦講了一堆其他的名字,譬如小冰塊,高個子等諸如此類,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花仙子這個暱稱最符合某些人的氣質。
……信他才怪。
方梔有理由懷疑譚楓是在報他被拍醜照的仇。
沒等他講話,譚楓已經率先衝進店鋪裡,兩手各拎了一提空瓶子,放在老闆面前買酒結帳。方梔則側身站在門前,借著店鋪前的酒旗遮著臉,透過縫去看裡頭的人。
他記得,譚楓在一開始最喜歡叫他「大明星」。
可從今晚開始,他連這三個字的半點字音都沒有提及。
大概是某人在和陳媛聊過天后,兀自把這三個字劃分成了他的不開心,於是也決心在自己心裡把他們丟進雷池。
方梔有一瞬間的失神,他這些年來看過許多劇本,演過很多不一樣的人生,卻解釋不了此刻自己心裡究竟想的是什麼。
就像他沒辦法解釋為什麼這條街上的風格外濕熱,從巷頭混雜著酒香穿到巷尾,明明滴酒未沾,卻在心頭品出了一絲氣泡微醺的宿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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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原漿不醉人,這話是說給酒量還不錯的人的。
反正不是說給譚楓的。
方梔記得,譚楓買完酒後就拽著他的手腕沿著那條路狂奔,左拐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