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召立在旁邊靜靜看著這一幕,心裡格外?溫暖。
白解將小火爐往床邊拉拉。
杜召低聲道:「別靠太近。」
「好。」白?解起?身?,最後看了孩子一眼,「爺,打擾你了。」
「出去說。」
兩人輕聲往樓下去,杜召拿了瓶酒:「喝點?」
「好。」
夜裡冷,杜召將酒溫了溫,同?白?解坐在餐桌邊,打量他的?眼罩:「眼睛壞了?」
白?解點點頭:「炸彈飛過?來,一塊木片紮了進去,還好不深。」
「在南京?」
「嗯。」白?解指甲摳著手心的?繭子,「那會鬼子大?肆屠殺軍民,投降的?兄弟們都被集體處決了,我?沒在大?部隊裡頭,躲了一劫,到處藏身?,命大?,活著出來了。」他苦澀又憤恨地笑了一聲,「不過?我?暗殺了很多鬼子,雖然現在殘了,但好在沒缺胳膊少腿,還能打。」
「孩子怎麼?回事?你的??」
「對,一歲多點,還不會說話呢,叫阿礫,白?礫。」白?解微微弓著腰,「也是在南京認識的?他母親,沒辦婚禮,照舊禮拜了個堂,後來南京解封,我?就?跟她?回了她?的?老家,那時候已經大?著肚子了。」
杜召問:「弟妹人呢?」
白?解沉默片刻,一口氣悶了整杯酒,抽了下鼻子,拳頭剋制不住地微顫:「有一天,我?去山裡打野兔,回來的?時候——」他有些哽咽,平復片刻,復又道:「回來的?時候,村子被鬼子掃蕩了,她?一家人都沒了,孩子被藏在櫃子裡,然後——」
「好了,」杜召蹙著眉頭,緊握杯子,「不說了。」
白?解眼眶通紅,摘掉了帽子,深深低下臉,他的?頭髮剃得只剩下短短一層,依稀能看到頭頂一道赫然的?疤痕:「本以為離開戰場,到偏僻的?山村能過?些安生日子。」他聲音顫抖起?來,「爺,我?好不容易才有個家,好不容易才——」
杜召壓制著怒火與恨意?:「只有徹底趕走這幫畜生,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是啊,覆巢之下無完卵。」白?解咬牙道:「我?要報仇,殺光他們!」
杜召沉默了。
白?解抬眼盯著他:「爺,我?打聽到你現在的?一些事。」他的?眸光劇烈閃動,「我?不信你投敵,誰投敵,你都不會,還是像從前那樣?,對吧?」
杜召靜看他幾秒,淡淡道:「白?解,你我?生死之交,不必過?多解釋,你只要知道,我?從沒變過?。」
白?解聞此,眼淚奪眶而出:「我?就?知道。」
杜召拍了拍他的?背,為他添一杯溫酒:「大?丈夫,別動不動掉眼淚,打起?精神,帳,跟小鬼子慢慢算。」
白?解嚥下眼淚,雙手握杯子敬他:「以後我?們一起?,汙言穢語我?陪你挨;刀山火海,我?陪你闖。」
杜召與他喝了一杯,酒盡,又問:「孩子呢?要不要送去安全的?地方?」
「不,我?要一直帶著他,看著他長大?,帶著他打鬼子,我?的?兒,以後也要是個保家衛國的?好男兒。」
「白?解,亂世在我?們這代就?得結束了,」杜召目光平靜而堅定,「用我?們的?血和一生,為他們鋪一條和平的?路吧。」
……
杜召給阿礫找了個保姆,正好最近湘湘不在,家裡也需要人照看。
他的?軍統新搭檔已經抵達滬江,以一則尋人啟事傳遞接頭資訊,杜召譯得暗碼後,確定於三十號晚九點在嘉嘉珠寶行接頭。
是夜,杜召隻身?前往,停在這家新開業的?珠寶店門口。
大?門緊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