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興真想給她來兩?拳,可這麼多?手?下在,不好對老人動手?,假意笑?臉相迎:「您還是?保重身?體吧,路都?走不穩了,回去休養休養,明天再請您過來看他,說不定,又少了條胳膊。」
「杜興——」牢房裡傳來聲嘶力竭的吼聲。
陳老夫人嗤笑?一聲:「我的好孫兒,就是?只剩一架白骨,也仍是?鐵骨錚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像某些人,披著塊人皮,骨頭早就彎了、沒了,尚不如一條看家?護院的狗。」她到小窗前?,最後看了眼孫兒,「阿召,記著我跟你說的話,來生再做中華兒郎,踏平倭寇,收復河山!」
地上的鐵環快被拉變形了,聽此話,杜召停止掙扎,望著祖母堅定的眼神,倏地跪了下去,頭重重落地:「孫兒謹遵教?誨。」
陳老夫人露出會心?的笑?,轉身?昂首挺胸地離開。
只聽暗牢裡一道道落地有聲的悶響,越來越遠。
……
陳修原不知道母親被帶來滬江的訊息,晚上,他正?在醫院值班,有個電話打進來,叫他去趟杜召家?裡。
他不明所?以,但隱隱感覺是?什麼重要的事?,只好請同事?幫忙看會兒班,匆匆前?去。
同一時間,杜興來到關押杜召的暗牢。
頂上的黃色小燈泡發出晦暗的光,將地上的血染成了褐墨色。
杜興滑動輪椅到靠在牆邊的杜召面前?,踢了下他的腳。
杜召頭埋在左臂裡,沒有動彈。
「知道你醒著。」杜興從口?袋裡摸出張照片,扔在他腳邊,「看看吧,你親愛的外祖母。」
杜召這才抬起臉,撿起地上的照片,下一秒,忽然起身?朝杜興撲過來,直接連人帶輪椅按倒在地上。
門口?候著的幾個小弟立馬進來,將人拉開,一頓拳打腳踢。
杜興被人扶起來,剛才杜召那兩?拳下去,牙都?被砸歪了,往遠吐了口?血,齜牙咧嘴道:「放心?,有人給她老人家?收屍,不是?還有你小舅嘛,已經通知他過去了。」他瞧杜召滿眼的殺氣,拿塊手?巾擦去嘴角的血,「別這麼看著我,我可沒碰她。」說著,「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她自己上吊了。」
……
第177章
其他牢房的人?最多戴個手銬,杜興不僅專門在關押杜召的牢房打上地鎖,拴住他的手腳,還在?兩腳間又加了道鐵鏈,配合周圍的銅牆鐵壁與專人?看守,任他那些同黨會飛天遁地也難以營救。
杜興讓兩個小?弟停手,看他肩部斷肢部位又汩汩出血,擺擺手,吩咐道:「把醫生叫來,給他處理處理,我還沒玩夠呢,別?死在?這。」
「是。」
杜召躺在?地上,眼?前一片血紅,凌遲之煎熬、斷臂之苦痛、非刑逼拷之漫長,都不及此?刻半分痛楚。
他知?道,外祖母此舉是為尊嚴、為忠義、為民族氣節、為斷自己?軟肋。她老人?家雖已近杖朝之年,不能以老朽之軀馳騁沙場,卻一直在後方默默支援抗戰、救濟百姓,時至今日,陳家散盡家財以紓國難,做主?的,一直都是她。
杜召不悔落入這樣的境地,也一直堅信——欲安其家,必先安於國,在?可這一刻,他的精神第一次受到莫大的動盪。
國與家,這兩者之間,究竟該如何權衡。
他無法做一個確切的選擇,只知?道,如若再來一次,自己?還是會選這條路。相信他的外祖母、父親、兄弟、愛人?、無數戰友們亦會如此?。
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早點殺了杜興,可即便沒了他,也還會有李興、張興、王興……無數漢奸前僕後繼,為權利、金錢助紂為虐,謀害同胞。
杜召輕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