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桑曲珍你上週graduate就給我少了中間那個『u』,來你給我念一遍這個單詞,畢業。」許南珩看著她眼睛。
方識攸默默挪回視線看文章,永遠不要惹正在生氣的老師。
達桑曲珍張了張嘴,有點彆扭地念了一遍graduate。
鄉村小孩兒沒有英語口語環境,所以講英文不自信,很小聲,怕自己讀的怪異。
「這不是會讀嗎!」許南珩故意震聲。這麼說就是讓達桑曲珍知道她讀的是對的。
許南珩又說:「你讀到gradu這裡的時候,沒有這個u,怎麼能連上後面的ate?怎麼上週忘上週抄過了這周還忘。」
「還有你。」許南珩又看向拉姆。
短短三分鐘的問話,方識攸正襟危坐,一動不敢動,甚至因為診室過於安靜,他摁電腦觸控板的動靜都刻意放輕。
終於等到許南珩把這倆的問題都講完,方識攸幾乎和對面倆姑娘同時鬆了口氣。
「行了回吧。」許南珩站起來,「天黑,慢點走路啊。」
姐倆嗖嗖地把紙啊筆的塞進書包,背起就跑。
方識攸沒忍住笑了。
「笑啥呢。」許南珩把捲起摞一塊。
「嚇死我了許老師,總感覺訓完她們就要訓我。」
「我哪兒敢呀。」許南珩走到他旁邊,心情好多了,「把你訓了我過年沒打滷面吃了。」
方識攸抬眸:「嚯,我就這麼點價值。」
「你還得給那倆閨女報聽寫呢。」許南珩微微彎腰,手掌在他臉頰摸了一把,耍流氓似的,「你價值大了方大夫。」
方識攸被調戲了,故意也搭了個腔:「怎麼報答我?要不你給我生倆閨女得了許老師。」
「我給你生仨。」許南珩笑著拍拍他臉。笑得那叫一個迷死人不償命。
第37章
許南珩這趟來西藏,住在學校吃在學校,硬生生憋著不在學校裡抽菸。
蒼涼夜幕下,小醫院側邊外牆牆根那兒,許老師夾下煙,喟嘆道:「出來支教一趟差點把煙都戒了。」
方大夫笑笑:「戒了也挺好,少抽。」
聞言,許南珩斜瞥他一眼:「那你一大夫怎麼不以身作則呢。」
「訓吧老師。」方大夫笑著看著他,倆手揣兜,眼波溫柔,也咬著煙,「隨便訓,我認真聽。」
白大褂穿得一絲不苟,裡邊黑色圓領毛衣,這扮相叼根煙,充滿了反差感。許南珩眯了下眼,欣賞了片刻。
他向來坦然,要說富貴家庭給他帶來了什麼直觀體現在性格上的優勢,那就是坦然和自信,以及絕不會回頭看爆炸——這個形容其實用灑脫可能更合適。就像他決定去塌方村莊找方識攸時候的那個吻。
「我想問你個事兒。」
「請。」
「你救援的時候,六天沒信兒,我去找你的那天。」
「嗯。」
「你為什麼能知道我要親你?」
方識攸愣了下。當時的狀況其實他自己都沒法形容,營地裡的水量緊缺,幸而附近不遠就有個山泉水源,他去取水再折回來要走挺長挺難走的一條山路。
他那時候很疲累,精神和軀體都在強撐。然後他看見了許南珩。其實那時候方識攸已經沒勁思考了,什麼你怎麼來了,什麼可以接吻嗎,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他走向許南珩,抱住許南珩,吻住許南珩的過程,完完全全是他那些從心臟以樹狀生發而出,走過四肢百骸,回到心臟的那些血液在驅動他。
他的顱神經、脊神經、自主神經、感覺神經、運動神經都在叫囂著:去吻他!
「我不知道。」方識攸說,「我不知道你打算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