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木匣子好輕,木紋清晰可見,沒有多餘的裝飾或花紋。看起來並不起眼,但卻被儲存得極好。
「暮暮?」
遲暮裡輕輕在他耳邊咬字,「還記得我們一起去瑞士,在因特拉肯雪山腳下遇見的那家手工珠寶店嗎。」同時手指覆住他的手指,帶他翻開盒蓋。
映入眼簾,一枚璀璨奪目的藍寶石鑽戒。
那枚藍寶石擁有機器切割無法企及的柔美切面,沈朝汐的倒影,遲暮裡的倒影,光譜重疊散射,宛如萬花筒絢麗。
沈朝汐失神了。遲暮裡雙手把他扣進身體裡:「當時你看中這顆藍寶石,喜歡得不得了。還記得嗎。」
「我記得」可是遲暮裡並沒有給他當場買下。沈朝汐記得那天他還不開心了,一個人跑回酒店鬧脾氣。他真的很壞,是窮奢極欲的惡劣小孩。
不是的。其實他想要的不是什麼「鑽戒」,他想要的是「遲暮裡把所有一切都給他」的快感。當遲暮裡身無分文時,他收到地攤五元三個的塑膠發卡也開心得不得了因為,那就象徵遲暮裡的一切。——他這畸形的索求欲,要怪就怪沈家明沒有滿足過他半點願望吧。
遲暮裡摟著他,緩緩回憶:「我在欺負你英語不好呢,我讓老闆收回去,是要他加工成鑽戒。」
「啊」
「定做需要時間,還要走海關寄回國。我是想到手就向你求婚的不過。」遲暮裡句子驟然斷了。
「不過?」
「不過收到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沈朝汐雙臂一抖,戒指連同木匣都落在床上。oga徹底失聲。
他透過萬花筒看見遲暮裡收到外國包裹時恍惚得很明顯,他看見遲暮裡麻木而遲鈍地張了一下嘴,拆包裹時力度過重剪刀劃破了手掌心,一股新鮮的甜腥氣是從內往外上湧,遲暮裡鮮血淋漓地拾起那枚生不逢時的鑽戒,意識到是否他能早點拿出這枚鑽戒,沈朝汐就不會走。
五年後沈朝汐滿臉涕泗,眉頭遽酸,「你…你明明」
你這五年吃飯都成困難,你水電費都要精打細算,你在話劇院裡被同事嘲笑拿不出正裝遲暮裡有情飲水飽,而沈朝汐現實:「你還留著它幹嘛?你不是恨我嗎當了啊。」
「我只是,不想把它交給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寧願就這樣蝸居在城市森林的泥濘,守著泥巴里小小的藍塵,無望地,盼望著重逢。
「你嗚嗚!」就別管誰會聽見了。沈朝汐再也憋不住,撲進愛人懷裡嚎啕大哭,「你好傻啊——嗚啊——遲暮裡你好傻啊——!!」
遲暮裡摸摸他腦袋:「況且我沒有恨過你。」
「你不恨嗎我都以為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都是演技。你應該看得出吧。以前你就看得很明白,總是拆穿我。」
學生時代沈朝汐像找茬的觀眾一樣揭穿遲暮裡的面具樂此不疲,而遲暮裡對他手足無措地如同被流氓輕薄,多好啊,少年與少年。
「我現在看不出了」沈朝汐把泣顏藏在手指間。他在手指下嗚咽,其實他已經無法自如使喚左手中指、無名指和小指了。
遲暮裡從戒臂拾起,藍鑽在居室橙黃暖光裡泛著清澈的光譜,那是夕陽下近海潮水的顏色。
戒指穿進了沈朝汐顫抖的左手中指。
「氣你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
他牽起沈朝汐的手,柔軟的吻一一落在手心,手背,手腕。而後放在耳邊,靜靜聽沈朝汐的脈搏。戒指抵著耳垂,冰冷而甜蜜的疼。
「至於現在,我對你已經發不起脾氣了。和你受到的傷害相比,我這五年都不算什麼。」
沈朝汐驀地翻上他身體。從額頭、鼻尖、深吻到嘴唇。那是戀人對戀人的,朝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