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長廊夜路難行,就連夜視能力極佳的方梔都走得有些小心翼翼,四面的景物在黑暗中顯得尤其朦朧,根本無法成功地聚焦在某一點上。
但此時此刻,alpha回頭看向廊間的那一眼,卻正好對上了江柚白投落過來的視線。
那道視線絕對不是什麼巧合,江柚白是在守株待兔,從轉進這條長廊開始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似乎是想用這樣的方式傳遞資訊。
方梔心裡一震,緊接著面不改色地垂下眸。
「我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想來你也該知道我的身份了。」譚楓回了神,視線順著方梔收回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疑惑道,「在看什麼?」
方梔回答:「沒什麼——你知道我是偷盜者,那你作為藏寶人,怎麼敢孤身一人和我呆在一塊。」
譚楓留了個心眼,往那邊多看了一眼。但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他只能把目光轉回到旁邊這個alpha的身上。
「因為我補全了記憶,知道你不會害我。」
索里斯畢竟是王室的子孫。
當年索里斯在收到尼克斯贈與的貝殼項鍊後,他就讓王室暗衛私下裡調查過尼克斯的身世。縱然黑市首領在當時抹去了尼克斯的存在,但暗衛仍然順著這串項鍊找到了尼克斯的家鄉。
多番探查後,暗衛告訴他,在尼克斯的家鄉,佩戴貝殼項鍊代表慈母離世,以物緬懷。
所以這串項鍊意義非同尋常,如果尼克斯要用什麼信物欺騙他,也絕對不會用這串貝殼項鍊。
記憶書中記載的東西並不侷限於單純的故事,它甚至記錄著索里斯在當時場景下產生的心緒。
皇室親情淡薄,索里斯的母親也在生他的那一年去世。伍茲國王國事忙碌,而他的親生父親忙於奪權,他僅僅作為用來爭寵的皇室後裔,從未接受親情呵護。米亞皇族的長孫,這輩子唯一得知親情溫暖的來源,是城堡中那抬頭望不見頂的皇家圖書館。
書中教他,慈母愛子非為報也。
也正是如此,索里斯在知道尼克斯身世的那一天,他曾派出暗衛全城搜尋尼克斯的蹤跡。
他想,如果尼克斯的母親還存活於世,應該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在森林中迷失,也不會希望他被困在捕獸籠裡苦苦掙扎。
離開人世的靈魂總有缺憾,但仍舊鮮活的他們卻可以伸手拉對方一把。
「你說你要把命給我,現在我信了。」譚楓嘴角揚起微笑,拽著方梔往城門口走,一邊說,「其實一開始我也想不通,遊戲規則給我們的感覺是,偷盜者一定會殺死藏寶人…可玩到現在,你還會殺我嗎?」
方梔喉結上的小痣一顫,低聲說:「不會。哪怕是沒有我和你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會真的殺死藏寶人。」
譚楓搖頭晃腦,故作玄虛地說:「我猜你是因為對黑市厭惡至極,很早就想逃離黑市首領的控制,所以經常再三惹惱他,或者反抗他給你的任務。」
方梔短促地笑了一聲:「聰明。」
「不聰明,不然早就戳穿你是偷盜者了。」譚楓嘟囔著,「還騙我說凱文是偷盜者,人家多——哦他不冤。所以你是和他換了身份?凱文其實才是特殊鎮民?」
「對。」
「搖鈴鐺是偷盜者的權力,那特殊鎮民的能力是什麼,你知道嗎?」
「嗯,特殊鎮民可以……」
方梔話剛起了個頭,抬眸看見前面不遠處的人時忽然頓了一下。
譚楓不喜歡走尋常路,一條道走個兩三遍就會覺得厭煩。因此他帶路的時候總喜歡另闢蹊徑,只要不是獨木橋,他都能給你在原地走出一個小型迷宮,大約是覺得這樣能多看點刁鑽角度的風景。
方梔向來隨著譚楓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