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也懷疑過。」
陳修原靜默兩秒,開口:「我只知道他不是惡人。」
水在她肩上暈開,鄔長筠抬起手,又?擦了擦發尾,偏身注視著樓下:「或許……能不能試著把他拉過來。」
外面傳來車聲,杜召回來了。
鄔長筠心裡一緊,瞬間那塊大石頭又?落了下來,不管去幹了什?麼,能平安無事就好。
她閉緊窗簾,坐到床上:「以?後再?說吧。」
陳修原沉默了,他靜靜聽外面的動靜,只有杜召一個人,腳下穩得很,想?來是沒喝多。
如此,他也放心了。
剛欲閉眼,腳步聲停在臥室門口。
「咚咚咚——」
陳修原坐起來,將枕頭扔去床尾,被子?塞進衣櫃裡,靠到床頭去。
「小舅,睡了嗎?」
「還沒。」陳修原趿上拖鞋去開門。
杜召一身暗色西?裝,臂彎裡搭著黑色大衣,給他遞了張請帖:「於耀華託我給你,明晚酒會,江海飯店。」
「於耀華?」陳修原想?起來了,「我給他太太做過手術,我明晚值班,沒空去。」
杜召將請帖塞進他衣領裡:「東西?帶到了,去不去隨你。」
陳修原把它拿出?來,放在手裡捏著。
杜召往裡看去,只能掃到個床尾,倉促一眼,便?收回目光:「那你們早點休息吧。」
「你也是。」
陳修原關上門,將請帖放在桌上,又?抱著枕頭躺回原位。
兩人一人一頭,日?日?夜夜同席而眠,卻從未心生邪念。
見鄔長筠盯著書發愣,陳修原無聲地笑?了:「你還愛他。」
鄔長筠沒有否認,眸光動了動,只道:「不說這些,等戰爭勝利再?談兒?女?情長吧,你該睡了。」
陳修原卻睏意全無了:「我也有個愛人。」
鄔長筠朝人望過去,他們聊政事、聊文化、聊理?想?,卻從未聽陳修原提及過感情,在她的潛意識裡,似乎覺得陳修原就是個心懷家國與人民、斷情絕愛的聖人,從他口中說出?這句話,讓鄔長筠一時有些恍惚。
總聽人說,特工不該有感情,該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機器,只為了完成任務而存在。
可?真的對嗎?
他是人,活生生的人,有溫度,有靈魂。
人,怎麼能變成冷冰冰的機器?
我們要建設的,從來不是冰冷的、徒有規章的國家,而是一個充滿人情和愛的國度,一個自由、平等、博愛的社會。
想?起愛人,陳修原眼神都更溫柔了兩分:「我們留學時認識的,差點結婚了,她在醫療隊工作,救人時候被流彈炸到,最後只找到一隻手,戴著我送她的婚戒,小小的一顆鑽石,特別漂亮。」
鄔長筠心中悵然:「我不擅長安慰人,節哀。」
床頭黯淡的檯燈照亮他嘴角的弧度:「雖然她離開了,但我們奔赴著同一個夢想?,我一直覺得,她與我同在。」
……
第126章
畢竟是敵佔區,無數對漢奸、日本人的?眼睛盯著,他們不?敢大肆將日寇曾在華恩寺所作惡行悉數講出,恐惹麻煩,只專注於宣傳壁畫本身。
上午,滬江藝術專科學校的?兩位老師、李香庭的前同事帶了三個國畫系和兩個師範科學生前來參觀,展廳一時熱鬧非凡。
學生們聽吳碩講壁畫去了,兩位老師同李香庭立於二樓欄杆邊聊天,講如今教學工作有多不容易——不僅內容受限制,日方還強迫老師和學生們學習日文?。
這些?同?曾經的寂州大學情況幾乎一模一樣,李香庭並沒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