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們還會有很長的,更好的餘生一樣。
林簡難得給自己放一段這麼長時間的假,於是在他二十五歲生日前的某一晚,沈恪忽然提議:「要不要去旅行?」
書房裡的溫度和濕度常年恆定,林簡穿著一身柔軟棉質的睡衣窩在那個大號的懶人沙發裡,翻過手裡的一頁書,才抬頭看他一眼,口吻閒閒地說:「旅行?去哪兒啊?」
「哪裡都可以吧。」沈恪合上手裡的那本《設計心理學》,問,「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沒有。」林簡看書時非常認真,反而顯得對某人的提問有些敷衍,語調淡淡地回答說,「這麼多年一直在外面跑,現在終於安定下來了,哪裡也不想去。」
他從小就是這副樣子,嘴上說的只是心裡想的一半,而悶回去的,必然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那部分。
君如暖房我如蘭,此處有你即心安。
「這樣啊……」沈恪並不強求,只是忽然低低笑了一聲,提醒道,「那留在家裡過生日也行,到時候爸媽應該又會從國外回來,給你搞一個隆重的生日慶典,唔……還有點期待了。」
話音剛落,之間剛才還淡然如斯的青年「刷啦」一聲合上了書,瞬間從柔軟的靠墊裡坐直了身體,目光寒涼地盯著沈恪好半天,但隱在發梢後的耳廓卻悄然紅了起來,半晌過後,終於從唇縫中蹦出一個字來:「……去!」
畢竟和沈老爺子與叢婉親自操辦的生日宴相比,還是和沈恪旅行要清靜得多。
而林簡倒不是嫌煩,主要是……每每一回憶起二十四歲本命年的那場奢華隆重震撼整個沈氏家族的生日宴會,就會既覺得幸福又……社死。
二十四歲生日的前夕,沈長謙夫妻倆特意從國外飛回來,親自篩選了多家策劃公司提供的方案,甚至親自參與設計,最終為林簡留下了一個場面恢宏的生日晚宴。
那天的生日宴會上,邀請了沈家同族的大小老少,於主場上,既是向沈氏眾人宣佈林簡回來了,又向闔族明示,從此之後,林簡便是沈家的人。
沈家永遠都給他立足的底氣,沈家會做他的堅實依仗。
而當時沈恪牽著他的手,走到沈長謙和叢婉面前,林簡情緒翻湧之下,捱不住老倆口慈愛溫暖的笑容和眼神,就啞著嗓子喊了聲:「爸,媽。」
感動得沈長謙和叢婉淚光盈盈,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也將沈氏親族震撼得人世恍惚,止不住地恭喜恭喜。
別說是沈氏眾人,就連沈恪都暗暗驚詫了一整晚——
林設計師的勇氣,著實可嘉。
而等到第二天清晨,剛剛邁入本命年第一天的林簡在沈恪的懷中醒來時,回憶著昨晚生日會場上發生的一切,才終於後知後覺地開始計劃著逃離地球。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怎麼就喊出口了呢?
——太莽了。
但一想到沈長謙和叢婉當時欣然激動的神情,想到身邊的沈恪那雙溫和帶笑的眼睛,似乎……除了羞恥外,也沒什麼好後悔的。
就是再來一次的話,林簡自覺可能熬不住。
於是,他們之間就又多了一個關於生日的旅行約定。
他們在林簡生日前兩天出發,乘飛機轉航到希臘,又經過一天的海上遊輪,最終到達愛琴海南部基克拉澤斯群島中,最南端的桑託林島。
在這個以盛產紅葡萄酒而聞名的小島上,處處可見活火山噴發的遺蹟,以及和亞特蘭蒂斯消失之迷相關的古廢墟。
而選擇這裡作為目的地,也是因為林簡最近一直在看柏拉圖筆下有關亞特蘭蒂斯的相關書籍,《克里特阿斯》和《蒂邁歐篇》都被他翻得七七八八,但讀得越深就對這座傳說中以海皇波塞冬長子阿特拉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