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觥籌交錯,幾個部門的男生在拼酒量,沒過多久就醉得言語顛倒,面紅耳赤。
紀聽沒喝,正安靜地聽他們聊天,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人的名字,隨即起身走出了餐廳。
他來到室外,接下電話。
「喂,媽。」
耳邊響起簌簌的落葉聲,深秋的晚風褪盡了餘溫,他呼了口寒氣,把衣領攏緊了些。
「在幹嘛呢?」對面的女聲很溫柔。
「學生會聚餐。」紀聽簡單回答。
「競賽結果出了嗎。」
「嗯。」
「出了怎麼不告訴媽媽呢,怎麼樣,多少名?」
紀聽垂下眼簾,猶豫片刻:「省內第三,進決賽了。」
「上次比賽不是第一嗎?」
對面的語氣絲毫不帶欣喜,他甚至聽出了幾分不盡人意。
「那是市級,不一樣。」
「哦,好吧,媽媽忘記了……不論如何你都加油,爭取拿個國獎證明給你爸看,還記得他說的嗎,如果你這幾年不做出點成績,他就不再支援你走美術這條路了。」
「你們以為國獎是那麼好拿的嗎。」紀聽乾澀的聲音磨過嗓子眼,有幾分低啞。
「你也知道,你爸一直都反對你學藝術,他更後悔當初同意你報這個專業,你要懂爸媽的苦心,我們也是怕你往後難以養活自己,兒子,其實你有這個才能,你能把學生會管理好,來管理公司一定得心應手,為什麼……」
還沒等她說完,紀聽就打斷了她:「我有我的追求,不想循規蹈矩地聽你們的安排。」
「……」沉默片刻,對面長嘆了一口氣,又說,「如果你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就得幹出成果,不然當真只能進公司幫忙做生意了,到時候你也不會開心的,對吧。」
媽媽的語氣很溫柔,他卻覺得這份溫柔裡藏了刀,扎進心裡疼痛難忍。
他眉心擰了一下,眼裡緩緩覆上層陰翳,半晌之後才回答:「我知道了。」
「對了,紀善最近有來找你嗎?」
「沒有。」
「已經一個多月沒她訊息了……」
「您別擔心,也不要再心軟了,注意身體,好好養病,她活不下去了自己就會回來。」
「嗯。」
他結束通話電話,轉身準備進門,卻發現身側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大塊黑影,定睛俯視,對上了宋漾天真爛漫的表情。
宋漾蹲在一旁,仰頭和紀聽相視,因為醉酒面頰微微泛紅,看上去又憨又欠揍。
「你怎麼在這。」紀聽眉頭微蹙。
「喝不下了,出來透透氣,哥們酒量雖然數一數二,但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宋漾彎了彎眸子,傻乎乎笑了一下,「嘿嘿,沒偷聽你打電話。」
「……」見他喝醉了,紀聽無奈搖搖頭,轉身往屋內走,宋漾卻突然站起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你先別進去!」
「幹什麼。」紀聽停下腳步,斜睨他一眼。
「你回去了,他們就會問我在哪兒,就會出來找我了,我要偷偷溜走,不然今天八成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宋漾放開了他,歪斜著身子勉強站穩,又豎起食指對準他,以一種威脅加命令的口吻說:「等哥們溜遠了,你再回去,聽到沒?」
紀聽上下打量他,又望著他那泛著瀅瀅濕色的睫毛和酡紅面頰,懷疑問道:「你這副樣子能自己走路嗎?」
「開什麼玩笑。」宋漾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卻沒注意到腳下有個坎兒,他一腳踩空,往前踉蹌了幾步,嚇得驚叫出聲,「草你大爺的!」
紀聽:「……」
他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