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謹燃和許若安不算陌生人。在高中鄭溫嶠腳受傷的時候,陳謹燃曾經來過家裡給她帶作業補課。
當時他就對這個男孩子印象深刻,直到現在他現在和她女兒站在一起,倒叫她覺得般配。
「你們沒吃飯呢吧,我去廚房給你們做。」許若安倒來兩杯水,轉頭就去廚房忙碌了。
陳謹燃下意識要去幫忙,被許若安攔住,說沒有讓客人忙碌的道理,拉著鄭溫嶠進了廚房。
陳謹燃無奈地笑,坐在沙發上,不經意瞥見垃圾桶裡被蹂躪的紙巾和裝藥的鋁製塑膠板。
他眉頭一皺,許若安是身體不好嗎?
他低頭思忖,廚房裡卻是另一種景象。
許若安從冰箱裡取出食材,看著女兒:「說說吧,什麼時候的事情?」
鄭溫嶠臉上帶著笑,挽著許若安的胳膊:「五月份在一起的。」
「少來,你們高中就認識,那個時候沒有苗頭?」
「嗯……我承認,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暗戀他,後來因為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分開,今年三月份無意間重逢,原本沒想能成為現在的關係來著。」
許若安正在切菜的手一頓,因為不太愉快的事情分開……
她記得有一段時間鄭溫嶠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心情持續低落,還和她說她喜歡的一個人,得了很嚴重的病……還問她要怎麼辦。
許若安沒把當時的話特別放在心上,如果曾經的這句話和現在的場景聯絡在一起……
那陳謹燃……是不是得了很嚴重的病?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忍不住渾身顫抖,指尖發冷,喉嚨裡的不適感呼之欲出。
許若安突然放下手裡的刀,緊緊握住鄭溫嶠的手,話音裡是無法壓抑的顫抖:「陳謹燃,是不是你曾經說的那個得了很嚴重病的人?」
鄭溫嶠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想說什麼又極力控制住:「媽……」
「你就告訴我,是不是?」許若安提高了聲音,牙關咬緊。
「是。」鄭溫嶠被許若安抓的有些疼,看見媽媽情緒大變,心忍不住抽搐。
「什麼病。」許若安感覺自己有些脫力,瞬間扶住案臺。
鄭溫嶠抿了抿唇,望向窗外,天已經黑下來。
「白血病。」她咬了咬牙說。
「我不同意。」
「媽媽!」
「我不同意……」
許若安眼眶通紅,一直默唸著「我不同意」,原本梳好的頭髮掉下來幾縷,白髮貼在耳邊,昭告無聲的寂寥。
沒人知道許若安心裡所想,所有人幾乎都以為她是怕自己女兒未來的生活不完整,卻還有一個更讓她懼怕的現實——
她也沒多少時間了。
許若安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原本應該是美好而平和的下午,卻被一張診斷書定格在原地。
診斷結果下的幾個字,冰冷又殘酷地宣佈一個現實。
惡性腦瘤,晚期。
那一瞬間她看著眼前的人頭攢動,車水馬龍,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如果她孑然一身,不曾有過牽掛,那她就算沒有多少時間都沒有關係。
但她還有女兒啊,她這麼早離她而去,那她女兒該怎麼辦?
當看見她領著男朋友回來看她,她滿心歡喜,心裡稍安,或許在她走之後,能有一個人安撫她心裡的傷口。
可如今,那個男孩得的是白血病。
就像原本灰暗的天空還沒放晴又浮現了霧霾,伸手想去抓住些什麼可還是徒勞無功。
她知道這麼做很殘忍,但還是不得不分開他們。
這一刻,她希望陳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