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簡點點頭,目光依舊落在那幅長卷之上,說:「從小你就跟我說,習字靜心可滌躁氣,教我臨的也大多都是楷體隸書,這樣的行草……技法要領卻都沒教過我。」
不僅如此,他也沒見過沈恪的這一筆字,而如今乍然一瞥,便再難移開視線。
沈恪握著筆沉默片刻,眼底浮出一點兒零星的笑意,問:「想學?」
林簡眨眨眼睛,很認真地點點頭。
「……行。」沈恪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將手中的兼毫往桌面上一丟,反手握住林簡的手腕,輕輕一帶,就將人拉到了懷裡。
猝不及防坐在沈恪腿上的林簡:「???」
「你……」林簡懵然回頭,微微瞪大了眼睛,詫異道:「你幹什麼?」
「不白教。」沈恪單手輕而易舉地就鉗制住林簡兩隻企圖掙開的手腕,淡聲道,「收點報酬。」
「……」林簡側頸漸漸騰起熱意,這個轉折確實是萬萬沒想到,但頓兩秒,他一把抓住沈恪另一隻已經解開他兩顆釦子的手,從唇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收什麼報酬?」
沈恪長指一挑,某人身上那條居家長腿的抽繩便瞬間被解開,薄褲滑落,沈恪的眸光在那雙修長筆直的腿上略一停頓,才抬眸,平靜和緩地回答說:「取汁潤墨。」
而後屈臂一壓,就將人俯身按在了長案之上。
「……」
「……沈恪!」林簡從沒有過如此荒唐羞赧的時候,但此情此景之下,卻又完全動彈不得。他上身折俯在案桌上,連鼻端原本清雅縈繞的墨香此時都顯得格外穠稠催情,他竭力扭過頭,忍著脖頸和肩背處漫起的血色和熱意,喘聲道,「……你別欺負人。」
「這就叫欺負?」沈恪面色平靜,另一隻手卻順著青年勁瘦薄韌的腰肌逡巡而下,「我還以為像中午那種分秒不停的使喚才是。」
「……唔!」倏然間,林簡募地仰起頭,脖頸與肩背出拉成一道繃直的線,一聲驚喘到了齒關又被生生嚥下。
而沈恪始終面不改色,眸光沉靜如水,手中遊刃有餘。
理智思維像被一場驟然席捲的烈焰頃刻焚盡,但林簡在恍惚之中,卻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沈恪。」他穩著發抖的聲音,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說。」
「……你該不是在生氣吧?」
身後,驀地沉聲一笑,隔兩秒,沈恪平聲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指腹摩挲的力道陡然加重了幾分,林簡搭在桌面上的手指霎時攥成了拳,他極力忍耐,顫著聲音問:「你是不是……因為中午的事,吃醋?」
沈恪聞言手上一頓,隨即周而反覆,低低地笑了一聲:「想看我吃醋,還是想看我失態?」指骨由下至上不輕不重地一捋,又淡聲道,「所以才和別人合起夥來演戲給我看?」
「沒有。」林簡鼻端浸出的汗滴墜落於紙上,霎時泅開了那幅蒼勁狂放的墨跡,「我——」
「別說話。」沈恪聲中帶蠱,卻又流露出一絲極致的冷靜,「想看就成全你。」
說完掌心忽然重重輾轉擦過,林簡脊背霎時弓起一道幾近彎折的弧度,片刻後,又像渾身力道都被卸下抽離般,前額虛虛抵到了面前的長案之上。
一室靜謐,只餘林簡失頻零亂的低喘和心跳聲,而直到此時,沈恪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他。
林簡脫力般俯在桌案之上,神情中還帶著幾分迷亂與恍然,而下一秒,他側著頭,原本就緋然異常的臉色再度瞬間爆紅。
他眼睜睜地,看著沈恪一臉泰然地將手指懸於桌上的那方硯臺之上,指尖的液跡蜿蜒而下,滴滴滑落於濃墨之中。
黑白混融,極簡極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