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兒乃是為我家夫人求藥來的。”湯伯不敢耽誤,忙將大夫交代的事宜說了。“臨來前,我家小姐說了,只要能買得,不拘有多貴。”
掌櫃的一笑,“這倒與貴賤無關。鄙號倒是有幾丸安宮牛黃丸,不過乃是鎮店之物,我也需得去問過大掌櫃的。還請老丈稍等。”
“謝謝掌櫃的!謝謝掌櫃的!”湯伯迭聲說。
“先莫謝,大掌櫃的肯不肯,還是兩說。”掌櫃的出了櫃檯,走到內堂去,稟明瞭正在內堂閒坐喝茶的大掌櫃。
大掌櫃一聽有人求購安宮牛黃丸,不由得起身,透過簾子,朝外頭望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大掌櫃的一眼認出站在櫃檯外的老丈正是谷陽橋下支茶攤的湯伯。忙壓低了聲音交代掌櫃的,“你出去告訴他,我也要稟過東家,才能決定,叫他晚些時候再來一趟。”
隨後自己匆匆從後門出了回春堂,急急趕往謝府。
回春堂大掌櫃來到謝府門前,與門上打了招呼,由家丁引著,來在二門外,對垂花門內的婆子道:“回春堂謝敬佑有要事求見老夫人!”
垂花門內的婆子聞言,客氣地道聲“謝大掌櫃的稍等”,便一路小跑進了孫少爺的院子。進了院子,這才放緩了腳步,悄悄來在孫少爺的屋子外頭,對守在廊下的大丫鬟道:“寧雯姑娘,二門外頭回春堂的謝大掌櫃的有要事求見老夫人。”
大丫鬟輕輕頜首,收了手中的針線,自小杌子上起身,挑簾子進了屋,繞過碧紗櫥,來在裡間,輕聲對守著孫子吃燕窩粥的謝老夫人道:“老夫人,外院來稟,回春堂的謝大掌櫃有要是求見。”
謝老夫人微微挑了挑眉,“可有說什麼事麼?”
“不曾。”丫鬟老實回道。
謝老夫人眉心一擰。這謝大掌櫃乃是她過世的相公謝老爺的遠房族孫,論輩分,倒與麒哥同輩。老爺在世的時候,獨自一人遠從江西老家來松江,到回春堂做了學徒。因為人肯吃苦,又上進,逐漸便由學徒一步步腳踏實地坐到今日回春堂的大掌櫃位置。他辦事最是穩妥不過,如無大事,很少貿然求見。
謝老夫人想一想,對坐靠在床上的孫子道:“麒哥兒吃完了粥,若是喜歡,就叫丫鬟小廝進來讀書給你聽。祖母有事,去去就回。”
謝停雲忙點點頭,“祖母有事儘管去,孫兒已好多了,您不必擔心。”
他這些日子天天被祖母盯著,悶得渾身癢,早想尋個祖母不在的機會,起床散澹散澹。
謝老夫人不知孫子心中所想,見他乖順,滿意地出了屋,叫二門上的婆子引謝大掌櫃到花廳議事。謝大掌櫃進了花廳,見了謝老夫人,便是深深一揖,“回春堂謝敬佑見過老夫人。”
謝老夫人抬手虛扶了他一把,“謝大掌櫃不必多禮,快快請坐。來人,看茶。”
謝大掌櫃的在下首的椅子虛坐了,接過丫鬟奉上的君山銀針,象徵性地抿了一口,便放在手便茶几之上,隨後向謝老夫人說明來意,“老夫人,適才有人至回春堂求購安宮牛黃丸。”
謝老夫人輕咳一聲,“謝大掌櫃想必知道,此藥珍稀,得之不易。便是我們謝家的藥號,攏共也不過十丸之數,乃是鎮店之寶……”
“老夫人有所不知,那前來求購的,是景家堰裡曹寡婦家的下人。”謝大掌櫃的不緊不慢地說道。
謝老夫人一聽,猛地以柺杖一點花廳內的大理石地面。“你再說一遍?”
謝大掌櫃的便又重複了一遍:“那前來求購的,是景家堰裡曹寡婦家的下人。”
他雖與謝停雲同輩,但年紀大了謝停雲老大一截,如今已經是做祖父的人了。閒時曾帶著孫子逛草市,也在閒雲亭裡坐下來喝過茶攤的酸梅湯,因而認得湯伯。外人或者並不知曉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