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碗筷?”
“是被子。”
趙惜月有種被人訛上了的錯覺。
吃過飯後她乖乖給許哲收拾那條被子。被套拆下來扔洗衣機裡,被子則抱到陽臺上去曬。找兩張椅子分開放,被子就往上一鋪。
許哲家的陽臺採光很好,玻璃折射進來照得人暖融融的,被子也曬得幹。
忙完後她出去一看鐘,都快十一點了。許哲又在廚房裡忙開了,脫了的圍裙再次穿上,看起來跟個家庭煮男似的。
趙惜月就笑,問他:“這麼早就準備午飯?”
“幾個菜,一個小時眨眼過。你喝粥很快會餓。”
這是要留她吃午飯了。
大概算是補償吧。趙惜月這麼想著,洗了手進廚房幫忙。許家的東西她都是用慣的,有些廚具搞不好她比許哲用得更多。
她想起他愛喝湯的事兒,就拿出蘿蔔番茄和玉米,準備煮一個。
許哲負責打下手,洗番茄的時候隨口就說了句:“我真覺得你跟我從前的阿姨挺像的。”
“哪裡像?”
“她頭一回給我做的湯就是這個,你也愛做這個?你們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趙惜月沒敢抬頭,隨口應付:“能有什麼關係。”
“都姓趙,又都愛做這個湯。你們家裡是不是有人在做鐘點工?”
趙惜月看他一眼:“我老家不是這裡的,就我媽在這兒。我媽不做鐘點工。”
許哲以為她生氣了,解釋道:“我沒那個意思,你別誤會。也別覺得做鐘點工有什麼丟人的。”
“你當醫生的,這算是同情弱者嗎?”
“不是,就覺得大家都一樣。當醫生有什麼了不起嗎?每天弄那些血和排洩物,有一回我給人插管,剛掰開人嘴病人正好吐了,我湊得近噴一臉。還有一回給人吸痰,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弄我滿身。你看電視裡醫生多瀟灑,白大褂乾乾淨淨,其實我們最髒,我那衣服一天下來,就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趙惜月聽著有點反胃,看許哲一臉白白淨淨的模樣,想像他被噴一臉嘔吐物和痰的情景,當真替他委屈。
“那幹嘛還當醫生,還是急診科的,沒想過轉專科或是直接辭職?”
“人生哪裡都有坎,躲得過這個躲不過那個。幹哪行都一樣。”
話說得挺有道理。趙惜月心想她不也是這樣。班裡同學聽說她當模特拍照,一個兩個羨慕的,覺得她總有漂亮衣服穿。她心裡想的卻是,我頂著四十度的烈日在大太陽下暴曬的時候,你們在屋子裡喝冰茶。我換衣服擺姿勢累得手都抬不起來時,你們在討論新出的劇哪部好看。
人都這樣,只看得到別人的風光,卻看不到苦楚。
她接過許哲遞過來洗好的番茄,開始挑刀下手。許哲拿了把切水果的給她,趙惜月搖搖頭:“這把不好,手柄處打滑,得拿這把。”
說著她拿起把做菜專用的刀來。她一直用這把,習慣了。
許哲的眼睛又眯了起來,心裡的疑問更大了。和趙惜月處得越久,越覺得她熟悉。尤其在他家的時候,好像這家裡很多東西她比自己更熟。
趙惜月切完一個番茄伸手問他要另一個,對方卻沒動靜,於是抬眼看他。這一看簡直把自己嚇死,許哲眼神銳利,盯在她身上一動不動,害她以為自己臉上長了花。
“怎麼了?”
“你對我家還真是瞭解,連哪把刀好用都知道。”他都不知道,每次胡亂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