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從不會因為她有小情緒就感到不耐煩,覺得她矯情多事。
在江家所有人都仰仗她過活,把她當成主心骨的時候,只有盛徐行把她當一個十七歲的姑娘。
想到這裡,江頌宜心頭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
即使她跟盛徐行身處不同的世界,但有這麼一個人做自己的後盾,凡事幫忙想辦法解決,她覺得自己多了幾分面對困境的勇氣。
吃完蛋糕,兩人商議起種地一事。
江家在庭州沒有田地,罪奴名下也不能持有土地、商鋪和房產。
朝廷針對罪奴設立的種種禁令,是為了讓發配到此處的罪奴一輩子都只能以最卑賤的姿態、最艱難的條件苟活。
“我明日出去問問,能不能租幾畝地。”江頌宜道,“不能租也沒關係,我多花點銀錢,拿到土地的使用權,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在為那塊地的主人做幫工。”
“這個主意不錯,前提是要找個靠譜的東家,不然來年你種出糧食了,那些人一看豐產,把地要回去,你就沒處說理兒了。”
江頌宜點點頭:“好,我會仔細甄別東家的。”
盛徐行又問了許多關於庭州一年四季的氣候問題,做好筆記,打算找個農業方面的專家諮詢一下適合種什麼樣的農作物。
這一聊就是一個多時辰。
眼看時間不早,江頌宜準備熄燈睡覺,扭頭看到桌旁堆放的四五幅畫。
那是她白日從江元柏手中搶救下來的。
這些畫放在家中沒有用處,讓江元柏看見了反而徒增失意,江頌宜索性把畫投送過去給盛徐行。
“盛公子,這個給您。”
盛徐行接住投送過來的畫,展開一看,是一幅踏雪紅梅圖。
從流利的筆鋒中不難看出作畫之人有很紮實的丹青功底,寥寥幾筆勾勒出怒放的紅梅和花瓣上點點白雪,墨色的梅枝,粉色的花苞,每一處細節都栩栩如生。
明明是一幅靜態的畫,盛徐行卻彷彿從中嗅到了若有似無的梅香。
他緊接著展開第二幅,第三幅。
五幅畫都是踏雪紅梅圖,同樣的意境,不同角度的紅梅躍然紙上。
看著這些畫,盛徐行腦子裡突然浮現一幅畫面——
數九寒天,窗外寒風呼嘯,屋中燈火如豆,作畫之人身披舊衣,藉著油燈微弱的光思忖許久,揮筆潑墨,一氣呵成作出這五幅同系列的畫。
“你二叔畫的?”盛徐行問。
江頌宜吃驚道:“您怎麼知道?”
“猜出來了。”盛徐行目光膠著在畫上,越看越覺得這幾幅畫價值不可限量,“這可是好東西。”
江頌宜本來還以為他看出這幾幅畫是二叔所作,會看不上眼,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好……東西嗎?”江頌宜驚訝地問。
“對,不過我現在不知道它值多少錢,我明天……”盛徐行頓了頓,收起紅梅圖,“算了,我現在去找專家估值,要是能賣出去,明天給你買好吃的。”
他說完,匆匆跟江頌宜打了個招呼,消失在銅鏡前。
2024年,寧城。
盛徐行把紅梅圖打包好,連夜開車出門。
他這回沒去顧家,而是去了另一家古董行。
那家古董行開在寧城的另一端,盛徐行開了將近一個小時車才抵達。
店主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人,叫賈覓。
此人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盛徐行剛入行時跟他接觸,覺得他又油膩又精明,不想跟他深交。
但因為工作原因有過幾次來往,他發現賈覓是個有真材實料的人。
看古董眼光毒辣,能從一堆贗品中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