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到深夜,又疲又累的江頌宜回到隔離區專供大夫休息的帳篷內,脫下防護服,她先給渾身消毒,草草吃了幾口東西,然後拿上銅鏡走到僻靜處。
確定四周無人,江頌宜抹開銅鏡。
在銅鏡那頭等候多時的盛徐行沒有貿然開口,而是觀察了一下她背後的環境,這才謹慎地低聲問:“你這是在什麼地方?”
江頌宜把自己帶領全城大夫組建醫療隊,進入隔離區的事說了。
盛徐行聽完後,表情少見地露出幾分糾結,欲言又止。
江頌宜問:“盛公子,怎麼了?”
盛徐行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未感染的正常人進入隔離區是很危險的事,你們還要照顧病人……我既為你能挑起這樣的重任高興,又擔心你的安全。”
江頌宜一怔。
迎著盛徐行關切的目光,她覺得身上的疲憊都消減了幾分:“盛公子,謝謝您,我會注意安全的。”
說著,她頓了頓,又道,“如果我不慎感染丟了性命,我也不會後悔。”
如果自己會因為這樣的緣由死去,無論是庭州的瘟疫,還是在保護家人這件事上,她都盡力了。
盡力了卻依然不得善果,只能說她命該如此。
她只怕自己明明有努力的餘地,卻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只能在不斷懊悔中眼睜睜看著事情走向更糟糕的境地。
最後連帶著自己和家人一同被覆滅在這場災禍中。
盡力過了,她便沒有遺憾。
盛徐行看出她的想法,嘆了口氣,又問:“你吃過飯了嗎?”
問完,不等江頌宜回答,他將一盒新鮮的果切遞過銅鏡:“不管吃沒吃,隔離區的伙食肯定不好,來,把水果吃了,補充一下維生素,能提高抵抗力。”
江頌宜被他自說自話的樣子逗笑了,接過果切,一邊吃一邊問起病毒研發進度。
“我追加了一倍的預算,研究所那邊請來更厲害的專家,已經在加班加點研究病毒了,至於什麼時候會有結果,我也不清楚。”盛徐行道,“我每天去催一催,爭取早日研發出特效藥。”
江頌宜吃著果切,點點頭,又不放心地問:“盛公子,您還有銀錢嗎?”
這些日子盛徐行勞心勞力,又是購買大量物資又是聘請專家研究病毒,這些都需要錢,她很擔心把盛徐行掏空了。
“有!錢的事你不用擔心!”盛徐行看著銅鏡那頭吃水果的江頌宜,她嘴裡塞了一塊哈密瓜,一邊臉頰鼓起來,像只正在進食的小倉鼠。
雖然可愛,但她臉上難掩疲色,盛徐行催促道:“趕緊吃,多吃點,你是醫療隊負責人,接下來肯定會很忙,吃完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江頌宜點點頭,又往嘴裡塞了一大塊西瓜。
吃完果切,江頌宜處理掉盒子,跟盛徐行道了晚安,準備回帳篷。
盛徐行卻叫住她:“頌宜。”
江頌宜抹銅鏡的手一頓:“盛公子,怎麼了?”
盛徐行想叮囑她注意安全,又覺得這話屬實多餘。
想了想,他抓起放在櫃檯上的糖果遞過銅鏡:“隔離區的飯菜要是太難吃,你就別吃了,明天晚上抽點時間見我,我給你弄好吃的。”
江頌宜心裡一暖:“好。”
收起銅鏡,江頌宜回到帳篷。
地上鋪著草蓆,她躺下準備休息半個時辰,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負責巡夜的醫館學徒匆匆跑過來:“江大夫,有個病人呼吸急促,好像要喘不過氣來了。”
江頌宜聞言,連忙爬起來,從旁邊的箱子裡掏出一件防護服,手忙腳亂往身上套,然後快步往安置病人的帳篷飛奔而去。
那個病人是個五歲的女娃,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