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宜離開王家後,並沒有馬上回家。
她頂著嚴寒在城中轉了一圈。
庭州苦寒,經濟也不發達,像他們這種戴罪流放過來的人只能做些粗使活計掙錢。
而且粗使活計多數只聘用力氣更大的男人,女人能做的活兒少之又少。
看來想掙錢,只能想辦法做些小生意了。
回到家,江頌宜見門口站著一個身穿兩層麻布縫製,中間塞著木屑和蘆葦花的年輕女子。
女子骨瘦如柴,臉頰凍得發紅,滿是凍瘡的手牽著一個四五歲的男童,正扶著門框,探頭探腦往裡邊看。
江頌宜問:“你找誰?”
女子立刻轉身,上下打量著江頌宜,隨即笑道:“你們也是流放過來的吧?”
一個“也”字,江頌宜頓時明白對方同樣是被流放到庭州的犯人。
她沒有隱瞞身份:“對。”
女子道:“我叫沈芸,晉州人,三年前來庭州的,就住你家對面。”
和沈芸互通姓名後,她道:“以後就是鄰居了,有什麼事可以派人到對面知會一聲,流放過來的人在城中日子不好過,更應該互幫互助。”
江頌宜輕聲道了謝。
沈芸很快就帶著男童走了。
江頌宜目送她走進對面用黃土壘起來的院子,這才收回目光。
沈芸來了三年,在這樣嚴寒的冬日只用塞著木屑和蘆葦花的麻衣禦寒,看來在庭州討生活,比自己想象中更艱難。
想到這裡,江頌宜捏了捏眉心,收起紛亂的思緒走進院子。
坐在門檻上的江景臣立刻迎了上來:“二姐姐,那個綠眼睛大叔醒了。”
江頌宜一怔,這麼快?
“去看看。”
到了柴房,本來奄奄一息的異邦男人果然醒了,他臉色依然蒼白虛弱,但神智是清醒的。
這會兒勉強坐起來,就著女人手裡的碗喝熱水。
見江頌宜進來,異邦女人立刻放下碗,扶著男人就要下跪道謝。
江頌宜制止了他們:“不用客氣,養好傷比什麼都重要。”
跟異邦人簡單交涉過後,江頌宜得知女人叫阿娜爾汗,男人叫努爾滿,是從烏犁到銀州做生意的商人。
路過庭州時遇到極端天氣,商隊被暴風雪衝散了,兩人才會遇險。
江頌宜給努爾滿檢查了一下傷口。
烏犁人常年生活在馬背上,體質強悍,高熱一退,他的傷口已經有癒合的趨勢了。
江頌宜又給了他一顆消炎藥,叮囑他好好養傷,然後走出柴房,叫來江景臣。
囑咐江景臣看好異邦人,別讓他們進院子,江頌宜回到房間,反拴上門,取出銅鏡開啟。
關於做生意,她目前沒有頭緒,所以想跟狐仙商量一下,也許他能給自己一些意見和啟發。
銅鏡一抹開,盛徐行的臉立刻出現在銅鏡後。
他顯然只是時刻開著銅鏡,注意力並不在銅鏡上,這會兒正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玩手機。
“盛公子。”
盛徐行聽見喊聲立刻抬頭,跟江頌宜四目相對,他放下手機:“來了——你幹嘛去了?臉都凍紅了。”
江頌宜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笑:“去城中轉了轉,想找些事情做。”
她把自己想做生意,但又不知道做什麼生意的苦惱跟盛徐行說了一遍。
盛徐行問:“你想做哪方面的生意?”
“吃食方面。”江頌宜道,“庭州是交通要道,路過的商旅不少,我想在城門口擺個攤子,賣一些簡易吃食給過路的商人。”
“簡易吃食……”盛徐行思忖起來,目光落在櫃檯一角放著的奶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