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門,能隱約看見花樓懸掛著綵綢的大堂。
不待他開口,江頌宜立刻問:“吳叔,可是您讓人到城門口給我報的信兒?”
吳叔點頭:“是。”
“多謝吳叔,您知道我二叔為何被打嗎?”
吳叔今年約莫四十歲,流放庭州多年,他鬢間生了白髮,一身粗布麻衣也難掩他身上清貴的文人氣質。
“你二叔在花樓兜售畫作,被幾個公子哥兒盯上,假意要買他的畫,讓他展示解說,待他說完又惡意羞辱,將他和他的畫貶得一文不值。”
吳叔說到這裡,嘆了口氣,“你二叔雖然生氣,但一開始不想惹事,他本來要走,被一個姓趙的公子攔下,當著他的面撕了畫,丟給他一文錢說是賠償,你二叔不堪其辱,打了趙公子一拳……”
後面的事吳叔沒繼續說下去,但江頌宜能想象得到二叔遭受了什麼樣的折磨。
她不由得攥緊了袖子下的手。
“那趙公子是趙員外的獨子,趙家財大氣粗,他平日裡欺男霸女,在庭州是出了門的專橫跋扈。”
吳叔聲音壓得很低,“光是在花樓,死在他手下的妓子和罪奴就不下十人,就這會兒,他還在樓上為難一個罪奴。
那罪奴的娘子前幾日在街上賣自家養的雞蛋,被趙公子看上,光天化日當街將人擄走姦淫,那女子受辱,轉頭便上吊自盡了,罪奴今日跑到花樓來堵趙公子……”
吳叔話還沒說完,花樓內突然傳來一聲粗俗的咒罵,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江頌宜下意識扭頭看去。
透過低矮小門,她看到一個男人從樓上摔下來,身體重重砸在一樓大堂。
後腦勺先著地,他的腦袋宛如一顆瓜般炸裂開來,黃黃白白的液體混著鮮紅的血,濺了一地。
江頌宜瞳孔一縮,臉色瞬間慘白無比。
吳叔迅速遮住她的眼睛,將她拉到一旁。
但那衝擊性極強的一幕跟刻在江頌宜的腦海裡一樣,她甚至能回憶起男人腦袋炸裂之後依然不斷抽搐的手腳。
“江姑娘?江姑娘?你沒事吧?”
吳叔叫了好幾聲,江頌宜才回過神,她嘴唇顫抖著,聲音瀉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沒……我沒事。”
吳叔一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受驚不小。
“你先回家。”
江頌宜腦子亂成一片:“可是我二叔還在……”
“我會跟他說一聲。”
“……好,多謝吳叔。”
江頌宜跟遊魂一樣走出巷子,全憑本能往江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