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能的這間小小出租屋,依舊保留著他在天上的時候對自家屋子的裝修風格,一看就像是單身八百年的鋼鐵直男的房間。
這小區地處郊區,十分僻靜,但卻在市裡的新經濟開發區,不少眼光長遠的人都在這裡買了房,所以雖然比不上市中心住宅區那麼繁華熱鬧,但也有人煙在,不至於過分冷清。
再加上郊區的環境很好,綠化工程做得相當完善。現下人間已經是第二年的盛夏酷暑時節,熱浪在空氣裡打著旋兒墜得人心裡煩悶,能看到陽光濺落下的連片蒼翠綠蔭,心底也能感覺舒暢許多。
悟能剛來到這兒的時候,心裡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
這兒真是個獨自療愈情傷的好地方。
神仙其實不需要睡覺,但悟能還是會每晚把自己拋進床榻,臉埋進枕頭,短暫地躲避這滿心堵塞得喘不過氣兒來的低落情緒。
每天早晨迎著灑在床頭的淺金色陽光,聽著縈繞耳畔的清脆鳥鳴,感覺這麼幾千年來頭一次有了如此精確以天為單位的時間概念。
原本是為了逃避和玉帝時不時的碰面才來到人間,想著只要分開的時間夠久,總能從這說不清道不明的錯誤情感中走出來。
卻沒有想到,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了身邊總綴著一尊畫風突兀的大神,習慣了時不時的眼神相碰後又飛快錯開。
眼角那一塊好像有一團模糊蒼白的斑影,心底更是多出來一塊空洞虛無的缺口。
直到這人從自己身邊消失,才驀然知曉思念原來可以如此強烈。
而這人間的時間流速與天庭又不相同,雖然沒有人們傳說中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麼誇張,但習慣了天上生活的神仙,還是會覺得這地上的時間過得那麼慢,那麼慢。
如潺潺溪水般流淌的寡淡日子裡,有太多時間去回憶,去思念。記憶像是一團被緩慢時間無盡拉伸的,被慢慢放大,黏糊得讓人心頭髮軟。
......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員工吧?叫什麼來著?......卞莊?這姓氏我還是第一次見。”
悟能被一句話驚醒,意識這才被拉回到現實,瞳孔重新聚焦。
又走神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悟能看了看眼前的人,穿著統一的員工制服,工牌上寫著姓名以及部門經理的職位。
這人好像是剛剛從別的部門調過來的,所以對他這個已經來了有一段時日的新員工也不熟悉。
悟能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這喚他“卞莊”的人,並不是那位啊。
部門經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語重心長地說:“小莊啊,剛剛來到一個新的工作環境,難免會有不適應,但是工作還是要認真,別老是走神哈。”
小莊?......老子比你太太太太太爺爺還要大好幾倍的歲數!
“嗯,我以後注意。”
悟能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隨口又敷衍完對方,繼續埋頭打他的檔案去了。
似乎是習慣性地,不經意間,身體沒有接收到任何來自大腦的指令就擅自動了起來。抬頭,向前方望去。
那裡沒有熟悉的眼。
那裡誰也沒在。
......
臨近下班時間,又正值週五,辦公室裡人心浮躁,幾乎沒人還投心於工作中,都在嘰嘰喳喳地摸魚聊天。
只有悟能這憨貨還在埋頭苦幹。畢竟他是新來的,還沒有完全融入到周邊的氛圍中,再加上心裡難受,堵得慌,沒心情,什麼社交也都不想參與了,好幾次同事約他出去聚餐都被他推脫掉了。
要知道,雖然我們悟能同志的長相在天庭的一眾天仙美男之間只能位列中游,但如今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