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人的溫度和觸感都是那麼實實在在的,燙得悟能手心發顫,胸口劇烈起伏。
一步步踏上樓梯,走進自己的那間逼仄的小出租屋,悟能沒有開燈,生怕一點點聲響和亮光,都會驚著了懷裡這一團柔軟的人兒。
小心翼翼地將玉帝放在床上,像輕拿輕放一件易碎的珍貴瓷器。
玉帝依舊睡得格外安寧,這人安安靜靜躺在黑暗之中,再沒了任何外露的威嚴冷峻,那些洞穿人心的冰寒視線,生人勿近的芒刺氣場,在此刻盡數收斂,只剩柔美多情的面龐,和著輕緩均勻的呼吸,在夜色裡毫不設防得宛如一頭綿軟的小羊羔兒。
悟能站在床頭看著人,目光和心跳都被這樣靜美的一幅畫牽引得再也挪動不開,明明酒量還有富餘,身體卻不知為何陡然升溫,喉結緩緩上下抖動。
忍不住俯下身去,手指觸到了那張奪了他心魄的臉,顫抖著摩挲。
動作輕緩得好像稍微一用力就會戳破了這層泡沫般的虛幻美夢,任由銷魂的體溫和觸感,自顫動的指尖襲向四肢百骸,在五臟六腑內橫衝直撞著叫囂。
掙扎了片刻,還是收回了手,最後用眼神描摹了一遍這自己不配擁有的美好,轉身離開。
結果指尖的一縷輕軟而炙熱的觸感,令他渾身為之一震。
玉帝在他轉身的瞬間,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只是那麼輕輕地細微抓握,幾乎沒有一絲力氣在其中,甚至不用特意掙脫,就能輕鬆地甩開。
悟能驚異回頭,竟對上了那雙月光下迷朦閃爍的眼。
玉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側過身望著他,看起來還是不夠清醒,依舊是那一團綿軟的羊羔。
那雙眼角下垂的眸子,此時毫無凌厲的威懾感,溫良得好像堅冰融化,化作一汪多情的春水,流淌出溼淋淋的懇切神色。
嘴唇囁嚅,玉帝的聲音細弱到幾不可聞,只有微微顫動的口型,傾吐出那兩個字:
“別走......”
悟能在那瞬間全身再次震顫,心臟絞動得幾乎無法呼吸,那幾枚輕輕搭在他手上的指尖,如有千斤之重,任他再怎麼力大無窮也無法甩脫。
悟能緩緩蹲了下來,蹲在玉帝的身旁,面對面相望,隔著一道月光。
手指突然發力,緊緊握住了那隻綿軟無力卻異常滾燙的手,剎那間十指交握。
“不走......陛下......我不走......”
悟能垂頭靠近玉帝的臉,眼神和聲音是一樣令人無比安心的溫柔與深情。
玉帝突然就笑了,嘴角上揚帶動臉頰的酒意紅暈,像濺落一樹緋色桃花。
笑得像個孩子,又笑得如蠱毒鴆酒,天真純淨中,危險暗藏。
一笑就傾了他的城,世間再濃再烈的酒都不過如此,讓他瞬間天昏地暗丟盔棄甲,神智在那一瞬間幾乎湮滅無形。
玉帝往床另一側退了退,騰出一大塊空地,拉著悟能的手往自己這邊兒一拽,輕輕喚道:“過來......”
“......好。”
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當下這位失去了威嚴外殼和冷硬稜角的陛下,醉得軟得像一隻最無害的綿羊,並不使強,卻只是一個眼神,一聲輕喚,勾勾手指,就勾走了他的魂。
身體和意識已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悟能就只能循著最原始的本能,接受最致命的蠱惑,慢慢上了床,躺在玉帝的身邊,倆人面對面側臥。
兩隻手還在交握著,交換彼此的體溫和脈搏,於無聲中震耳欲聾。
悟能就這麼看著玉帝的眼睛,不敢動彈一下,害怕一動就是決堤山洪毀天滅地。
但是玉帝動了。
輕輕攬過悟能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