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江家人宛如驚弓之鳥,被這動靜驚得一躍而起。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女眷們迅速端起桌上吃了一半的白米飯,紅燒肉,土豆燉雞,薑母鴨,豬肉餡餅藏進後廚爐膛裡。
江懷川和江景臣眼疾手快收起啃出來的雞鴨骨頭毀屍滅跡,江元盛則跑去開窗通風,好讓屋內的肉香味儘快散去。
短短几瞬,屋中便已恢復寒酸困苦的模樣。
江頌宜叮囑眾人漱口擦嘴,檢查衣裳上有沒有沾上湯漬飯粒,這才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管家打扮的圓臉男人,身後跟著兩個僕從,門口還停了一輛馬車。
管家見了江頌宜,問:“這裡可是江家?”
江頌宜道:“是,您是……”
“我是太守府的管事。”男人道,“誰是江頌宜?太守大人有請。”
江頌宜在見到男人那一刻就隱約猜到是太守府的人,她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看來太守大人對於為祖母治病這件事很是迫切。
“民女是江頌宜。”江頌宜對管事福了一禮,“管事大人,咱們現在走嗎?”
管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語氣高高在上:“走吧。”
江頌宜轉身,給全都擠到門口眼巴巴目送她的家人使了個安心的眼色,便跟隨管事上了馬車。
到了太守府,管事直接領著江頌宜穿堂過院,去了張老夫人住的院子。
進了門,暖氣撲面而來。
屋中燃著銀炭爐子,榻前的圈椅上坐著一位身穿玄色直裰,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人。
管事領著江頌宜到他跟前,躬身道:“大人,人帶來了。”
男人打量了一眼江頌宜,似乎是見她年紀小不牢靠,他不滿地皺起眉頭。
江頌宜來之前做過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庭州太守居然如此年輕,她從善如流地跪下磕頭:“罪奴江頌宜,拜見太守大人。”
張祖謙在看到江頌宜那一刻,心裡便不抱什麼希望了。
這些年他為祖母請過的郎中不下百位,其中不乏從醫幾十載,有口皆碑的上工。
可這些人要麼對祖母的病情束手無策,要麼開的藥方治標不治本,一旦停藥,祖母的病情會發作得比之前更厲害。
眼前這個看起來剛過及笄的丫頭片子,想來是王賀那廝為了討好自己,隨便塞來應付了事的。
一念及此,張祖謙心頭惱火,面色不善:“你當真會看病?”
江頌宜聽出他話中隱含的怒氣,心跳頓時加速。
太守大人脾氣果然暴躁,眼下他對自己的醫術起了質疑,若是出言不當,只怕會立刻被趕出去。
她既已到了這裡,便不能無功而返,還連累王賀。
想到這裡,江頌宜面上裝得一派從容,淡定開口:“奴三歲跟隨京中四診堂大夫學醫,至今已有十四載,專研藥理,擅長對症下藥。
流放途中靠著採集草藥,治好祖母的風寒症,保全家平安抵達庭州,無一人落下。
前些日子王大人的愛子王元患上肺癆,日日咳血,奴為其問診配藥,王元如今已康復。”
張祖謙聞言,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此話當真?”
“不敢欺瞞大人。”江頌宜道,“大人若是心中存疑,可遣人到奴家中和王大人府上查探。”
見她說得信誓旦旦,張祖謙心頭的怒火稍歇。
他略一思量,此女是從京城來的,還出自安陽侯府那種簪纓世族,說不定真有幾分本事。
“本官醜話說在前頭,我祖母年紀大了,經不得折騰,無論你診出什麼病症,若無把握,不許亂開藥!”
張祖謙厲聲警告道,“若是逞能貪賞,把我祖母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