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面的幽暗隧道中扔了好幾塊石頭,聲音激盪傳來,完全掩蓋住了那聲音。那陣風過去之後,哭喊聲也消失不見了。
現在想知道那裡有什麼東西的唯一辦法就是繼續往前走。我手裡的泥鰍從來沒有如此猙獰過,它給我的感覺像是我用小刀在它肚子上割開一條口子,也和那些被活生生扔到開水中的魚一樣反應,這讓我一時間分不清它是讓我遠離這裡還是趕快往前跑。
回憶起前幾次它給我的指引,是讓我繼續,錯不了的。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燈光忽閃忽暗,猶如黑暗中迎風的微弱火把,飄忽不定。我臉上和脖頸竟有些癢,也不知道因為什麼,視線也有些模糊了,就感覺渾身雞皮疙瘩和毛孔全都有了反應。
越是往裡面走,這種感覺越強烈。
地上到處都是人形的印記,紅黑相間,好似被活生生地拍扁,血液和人體組織全都融入了腳下的凍土。就算沒有,我的鼻腔也自行想象出來,刺激我的大腦,告訴我,那上面絕對有一股子令人乾嘔的臭味兒。
走了三兩分鐘,耳邊嘈雜聲變得強烈,好像在亂哄哄的菜市場裡有兩人打起架來,一人凶神惡煞毫不退讓,另一女子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抽噎起來。
在某一個時刻,聲音戛然而止了,我指的是那哭聲,那些無數叫嚷混合的聲音依舊存在。我正往前邁步,猛地一聲哭叫從我側面傳來!
我頓時汗毛直豎,渾身一哆嗦,馬上離開右側牆壁,將手電光調到最大。
我看到了那聲音的源頭,在我剛剛倚靠的牆壁右側,有一條外表不對稱、內部構造複雜的狹小縫隙中,蜷縮著一個人影,此刻正直勾勾地望著我。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兒,身上沒有衣物的形狀,更像是用幾條破布,或者是和他腦袋大小的補丁東拼西湊形成的一件兒坎肩,褲子破了好幾個洞,眼角還存有未盡的淚痕,顯然被我嚇了一跳。
雖然我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我很慶幸,因為這個男孩兒十三四歲的樣子,實在是太正常了,他的身體構造並不和他的衣物褲子一樣異常,反應也符合“正常的人”的標準,唯一有些不一樣的是,在這樣的極度寒冷的環境下,他居然絲毫沒有瑟瑟發抖的樣子,就這樣左右後方都靠著冰。
他對我好像充滿了敵意,不過……
不是沒有機會的樣子。
“你好?”我笑著問,雖然在這種情況下有點詭異。
他沒有回答我,依舊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我。
“額……我不是壞人……額。”不知道為什麼我就這樣將這種傻話出口了,自古以來壞人都說自己不是壞人,騙子都說自己不是騙子。
可誰曾想,裂縫中的男孩兒神情居然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警惕性降低了,人在信任狀態下,會本能地將身體放鬆,我從他環抱雙膝的雙臂放開後能明顯看出。
我伸出手,小心試探道:“叔叔迷了路,只想問問你怎麼出去,好早點回家。”
他聽到我說的話,將頭埋在了手臂中,聲音從下方傳來:“家……我沒有家了......”
我一聽有戲,就主動往前湊了湊,他還是有點抗拒,始終與我保持著距離,那條裂縫後面應該別有洞天,不知道那裡是不是通往什麼地方,但我是進不去的,縫隙太小了。
我主動開啟話茬,費了好大功夫,才把這小孩兒的神情安撫得稍好,看上去十幾歲的樣子,在外頭也應該才上小學,我好歹還是混過幾年社會的,騙個小孩兒還不成問題。
終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將他“騙了出來”,他雙手攀著兩側,我伸出手去接他,在接觸我的右手的一刻,我口袋裡面的泥鰍劇烈地掙扎!
那男孩兒也隨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