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三個字傳入耳畔之際,我內心頓生一種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微妙感觸。
在這特定的地點與時間,竟遇到了那人!
只是此刻,我眼前仿若被一層濃霧籠罩,根本無法看清他的面容,他的話語也似被狂風吹散,模糊難辨。我之所以未能激動得一躍而起,自是有諸多緣由。
我憑什麼輕易相信他?且不說我連他的臉都瞧不見一絲一毫,哪怕僅有一丁點輪廓,我也能依據之前所見王大偉的屍體骨骼大致推斷其身份,可如今這情形,他說自己是誰,我便只能被動接受,毫無求證之法。
稍作思忖後,我告知他我叫汲兵。
此名並非我無中生有,乃是初中一位男同學之名,當時腦海中靈光一閃,便順口說出。面前這位“王大偉”緘默不語,不知是在努力回憶印象中是否有此號人物,還是真的認識。
他就那樣靜靜地佇立在我眼前,宛如一尊雕塑,維持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姿勢。
我隱隱感覺他應無致命威脅,於是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他的身影隨之沒入黑暗,直至我退到狂風中僅能瞧見一個朦朧黑影時,才停下腳步,此乃我心中認定的安全距離。
半分多鐘後,他終於開口,依舊是簡短的三個字:“忘記了。”
我暗自思忖,你哪裡是忘了,分明是壓根兒不認識。
“你在這兒待了多久了?”我問道。
他這次回覆得倒快,仍是那不變的“忘記了”。
我又試探性地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王學林的。提及此名,我心中不禁暗爽。自吉林“天降火車”事件起,他便處處與我作對,最後竟將我架空,耍弄各種陰謀詭計。
我本就對這糟老頭子無甚好感,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心想即便日後出了何事,也與我無關。
“何止...”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回應,這回答讓我瞬間湧起一絲僥倖心理。難道他真的是王大偉?
“我可以告訴你王學林的事情,不過就當下我們之間的關係而言,你的談判地位可不高。”他說道。
“.........”
我嘴角微微抽搐,他那模樣似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自信,我知道他在套我的話,可我所言句句屬實,我本就是來尋人。
“那你先給我解釋一下,你出現在這兒的合理性實在令我懷疑。”我說道。
“合理性...對,的確需要解釋一番......不過在我的記憶中,在某些特定的時間與地點,再加上一些條件的滿足,一切不合理之事皆會變得合理,如此解釋,可否?”
他緩緩說道。
“你什麼意思?”我追問道。
“沒什麼...”他搖了搖頭,動作略顯遲緩,“我等你許久了,如今時間緊迫,我要將我知曉的一切告知於你,你務必牢記。有人託我帶話給你。”
“等下...”我欲阻止。
“第一...”還未等我發問,他已自顧自地陳述起來。
究竟是誰要轉告我?為何選中我?他在毫無證據證明我身份的情況下為何如此篤定?他的真實身份究竟為何?又為何會現身此地?這地方的構造起源又是怎樣?諸多疑問在我心中盤旋,可他卻已滔滔不絕。
“首先,你能來到此處,算是來對了地方,你已然探尋得接近真相。”
“第二,一個‘你’進入此地,但,會有兩個‘你’出去,就目前來看,這對你而言是件好事,即便並非好事,你也務必使其變為好事,正如之前對於‘他’而言那般。”
“最後一條,你苦苦尋覓之人就在此處,你定要活下去,此乃重中之重。”
言罷,那黑影緩緩收回脖子,漸漸向後隱去,似有逐漸消失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