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那話中的意思,此地定然還有其他人存在,只是這孩子年紀尚小,表達能力欠佳,說起話來頗為拗口,我聽著還得仔細琢磨一番,與他相處起來著實有些棘手。我問他年齡幾何,他卻撓撓頭說自己早就忘記了,只曉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彼時在位的皇帝乃是“順治”。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子,不,這怕不是個老頭兒,又或是某種怪物?竟已存活了上百年之久?可為何心智卻如現代孩童一般稚嫩?想起之前在火車上與江辭雲所見的木製玩具……看來,此處並非如我所料那般與世隔絕,而是始終與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我雖自認為是個平凡之人,但各類歷史文化的前沿學術交流活動也參與過不少,朋友亦是結交了許多,然而縱觀人類歷史長河,卻從未聽聞有這般隱匿於冰川之中的文明。這般看似封閉的種族,難道還能與外界的發展齊頭並進?我暗自思忖,倘若他們已然超越外界,又或者全然不依賴外界的種種理論,那可真是令人難以想象的。
“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男孩繼續說道,眼神中帶著一絲倔強與不安,“我爹現在肯定在四處尋我,可我實在不想回去。”
“這兒曾是你昔日的家?”我輕聲問道。
他那稚嫩的面容上,竟流露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憂傷,微微點頭稱是。此刻,我深知自己有了較大的操作空間,於是接連向他丟擲諸多疑問,包括此地的往昔。
他緩緩說道,他們原本便棲息於此,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空尚無這層神秘的“蓋子”,也就是原來頭頂是藍天白雲,那時的生活寧靜而美好。然而,有一日,他們不慎觸怒了心中視為神靈的圖騰,自此,這片土地便被遺棄。我追問他如今他們居於何處,他卻只是搖頭,眼神中滿是失落。
他指了指肚子上的冰膽,帶著些許恐懼說道:“每隔一段時日,我爹便會為我更換這個。每次更換之時,我都會陷入昏迷,待醒來時,周圍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爹不許我多問,我只知道我們死了好多人,這裡很久之前就不讓人來了,只留下那些令人膽寒的東西在‘建造房屋’,我從未敢到上面去,那些東西很嚇人。”
從他的話語中,我推測這冰膽或許是一次性的,又或者每隔一段時間便需補充某種力量,其間,他們會陷入類似死亡的狀態,而後又甦醒過來。竟有人妄圖以此等手段對抗時間,這無疑是逆天而行,簡直是在作死。落得個宗族幾近覆滅的下場,也實在難以讓人產生同情之心。
我讓他帶我去尋找那位大姐姐,心中暗自盤算,待離開此處後,定要儘快找人研究我這條胳膊。公孫浩然與雷九皆言我身上的氣息極為特殊。“氣”雖存在於每個人體內,只是多少與強弱有別。江湖中人的氣雄渾有力,可強化筋骨,普通人氣足亦能延年益壽,而我的氣卻與他們所見過的任何人都截然不同,這是公孫浩然親口所言。
他赤著雙腳,在我前方默默行走,雙臂僵直,前後擺動,模樣甚是怪異。
“為何我們的聲音變得如此微弱?光亮亦是如此?”我滿心疑惑地問道。
“這裡被詛咒了。”男孩抬頭望向四周,眼神中滿是敬畏,“長輩們取下圖騰的逆鱗,流出的黑血仿若被詛咒的毒藥,無法清除,這裡的土地與牆壁皆被沾染了。”
那東西僅是血液便如此恐怖,難道真如神話傳說中那般邪異?
總要親眼見了才知道。
自打我進到這裡,雖然很多東西都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但我心中暗自詫異,此地與雷九所描述的並不相同,我並未感受到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
前行了十幾分鍾,我又丟擲一連串問題,諸如他們以何為食,如何生存;他們的文明是怎樣發展演進的;多久外出一次;族中人口幾何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