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字的說,“我,我看到了,生和死,我看到了我自己的過往,和我命運的終結,但。”他神情變得激動,雙目圓整,聲音顫抖,唾沫飛濺:“我確信,相信我!我離真相不遠了,可那種東西,就像是...就像是......那種場面,我真的無法勸說和激勵我自己,去經歷第二次,可能,我早就死過了,我真的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對!一定是這樣的!”他接近癲狂了,發了瘋似的拽著自己的頭髮,雙腿在地上亂踢:“我死了!我早就死了!你們在和我的魂兒說話呢,哈哈哈,我不配活著了,我是個死人......額...”
我無聲輕嘆,承雯緊緊地抱住了他,任由肩膀被其淚水打溼。
眾人心知肚明,他從前,一定不是這樣的人吧,他曾經輕狂過,曾經被某位少女視為心中的天選,正因他真的具備那樣的,面對任何突如其來的事都處變不驚的能力,心中總是充斥著一股子高傲和狠勁兒,唯獨對待心中人,給予了僅剩的溫柔。
我曾料想過,承雯這樣的“成功女性”,究竟是何種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絕對是活在夢裡的那一類,可現在看來,只是很簡單的,這樣一個具象化的,活在現實世界的,有血有肉的,回想起痛苦經歷的事情甚至會痛哭流涕的一個普通人。
大概,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吧。
我還記得,我在褶皺之中看到的,很有可能是那光頭僧屍生前所留下的那一行小字,“八苦不復存在。”
我想,他大概也看到了一些顛覆了他從小到大,甚至是人類,從古至今都在建立的世界觀,光頭僧人也曾見聞吧,所以才留下了這幾字,來表示自己心中所堅定的“佛理”被打破的這一事實吧。
我輕拍公孫浩然,他有些沉悶了,他現在,心中恐怕已經做了決定,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我們心裡,早就將該理清的過去,如今又全都串聯了起來。
單啟彤的瘋癲,以及王宇擎教授等人的失蹤,恐怕,也是因為在神農那邊的叢林遺蹟內,無意中激發了沒有被使用過的帆鎮,見到了承英所說的“那種東西”。
從小便經歷過非人體術及精神磨鍊的江湖前輩都落得如此下場,幾個普通的學術研究者,又能做何種抵抗呢。
所以,那究竟是怎樣的事物,我居然有些好奇了,我這個連一丁點功夫都沒有練過的“廢物”,又能否抗得過那種精神上的衝擊。
但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吧。
我們三人離開,給他們兩個單獨相處的空間,毛煥煥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哀傷,女人的共情能力往往要比男人強上很多,這也是為何我與公孫浩然沒有太多的感受,只是希望承雯能夠將承英從精神瘋癲的狀態下拯救過來。
“看來,這承英,也是個迷了路的人。”
“誰知道呢。”我點上一根菸,答道:“按照他所說的,即使是事故從頭到尾的策劃者,王大偉,可能都搞不清楚狀況。”
公孫浩然抬頭望天,不知在想什麼,問道,“你說,咱們現在的處境,是什麼?”
“呵呵。”我自嘲道,“可能連迷宮的門兒都沒進去,在外頭,就已經被耍的團團轉了。”
他不再說話了,的確,作為一個江湖中人,這恐怕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可我們,都是一樣的。
不再年輕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承雯起身,朝我們走了過來,她神色好了許多,只是鼻子依舊微紅,眼角苦的起了炎症。
承英的情緒也安定了下來,方才他們一直在交談什麼,
承雯走到我們跟前,聲音沙啞的說:“你們去吧,能...能一個人嗎?”
公孫浩然轉頭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和承雯點頭示意,徑直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