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聽見了敲門聲,愣了一下,別說孫媽,連阿瀾都怔住了。

孫媽虎下了臉,對阿瀾警告道:“我昨天不在,你是不是有偷溜出去,這時候會有誰來敲你這丫頭的院門。”

阿瀾想到了昨天遇見的年輕人,但她不敢說,所以只是悶頭吃飯。

孫媽覺得秦微瀾從來秦家開始就是個麵糰子,估計也沒那麼大的膽,將門外敲門的人當做了玩鬧到這裡來的家僕家的小鬼,罵了幾句才去開門。

她插著腰,用鑰匙解了鎖,猛地一推門就想開罵,卻不想門外的客人被她這麼一推險些跌倒。青年急急忙忙穩住了自己手裡提著的食盒,確認裡面的東西沒有撒出來後,才不鹹不淡地掃了屋內的老婦一眼。

孫媽一見秦青,頓時嚇壞了。

陳寒走到了孫媽的背後,打量起年輕的、尚未被逐出家門、真正的秦微青。

他與這間宅子裡仍然穿著長袍馬褂的大部分人不一樣。他穿著立領的中山服,口袋裡繫著懷錶,連頭髮都是剪過的西洋短髮。這樣的打扮在孫媽眼裡,可以算得上是驚世駭俗了。或許昨天阿瀾被嚇到,也是被他的這副不同旁人的樣子嚇到。

仔細看的話,秦微青與秦微瀾的相貌有一二分相似,諸如他們的眼角都微微上揚,嘴唇都也是未啟含笑的模樣。

孫媽認出了秦青,哆嗦著嘴唇,好半晌才說道:“這不是五少爺嗎,您,您不是才從s市回來,怎麼來這裡?”

秦青端著食盒,對孫媽道:“我來看看我妹妹。”

孫媽第一反應是:“阿瀾怎麼能勞駕您來看,夫人說過——”

秦青打斷了這位老僕的話:“我來看我妹妹,能勞煩您讓一讓嗎?”

孫媽下意識為秦青讓開了路,秦青道了謝,提著食盒走了進去。阿瀾已經喝完了粥,此刻正坐在凳子上,轉身面對著院中逐步走來的秦青,面上有些好奇還有些不知所措。

秦青溫柔的笑開,他對阿瀾道:“阿瀾,我給你帶了甜糕。”

他說話的口音裡也帶上了三分吳腔:“你喜不喜歡甜糕的?”

阿瀾張大了嘴,她的眼睛留在了漆盒上:“喜歡的。”

這件事映在陳寒的眼裡,便算是秦微瀾和秦微青的初遇了。

秦微瀾的這段世界影像非常穩定,陳寒甚至走出了院子,能聽見這整座大宅裡僕人見的閒話。也不知道秦微瀾編了這個編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生前孤獨一人時觀察了多久。

這七十多年前的世界,陳寒邁步其中,只覺假可亂真。

她從僕人的閒言碎語裡知道了秦微青是秦家這代最出眾的子弟之一,十五歲便去了日本留學,和幾位開國的領袖甚至能算是同學。從日本的學校畢業後,又去了n市學習,再又旅居了s市一年。直到家中母親書信,催他回家議親,他才從s市回家。

陳寒估計他同秦微瀾說話時的那些吳腔話,就是他用臨近吳市的s市口音在模仿著秦微瀾的口音說話。

整個秦家,連僕人都輕視秦微瀾。只因她是個戲子出的,說話口音又與旁人不大同。所以不僅僅是沒有人關心她,她幾乎是被漠視。

秦微青留學多年,詩書禮義他讀,民主自由人權他也讀。他以平等的視角看家中的僕從,所以更不能以漠視的視角去見他這位血緣上的妹妹。若是真的有錯,那也是他父親的錯,和這個被秦家為了顧及面子,強行從母親身邊奪走的小女孩沒有半點干係。

秦青覺得在面對秦微瀾時,秦家是愧疚的。他想替他的父母,彌補這其中的一二罪責。

秦青的母親一開始還教責一二,後來見秦青全當耳旁風,便乾脆只當秦青是覺得有趣,養著那小姑娘玩。只要不出寫出格的事情,她也不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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