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儲存下來這張同框照,又仔細看了一遍另兩張照片,也許是拍攝角度的原因,照片只拍到了他所在方位的景物和人,的確沒有拍白鷺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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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喜收拾好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去洗手間洗了毛筆和墨池,林路已經過來了,一個人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
剛剛她在洗手間隱約有聽見門鈴聲,遲疑了一瞬,沒有出去開門。結果老師開門讓他進來了,卻又避開他去了臥室。
林路抬眼看她,他沒戴口罩,一臉沉靜,雙眸深邃如海,似有千言萬語湧動在眼底。
兩兩相望,想到昨晚他最後握住她的手寫的字,和那句被打斷的話,她忽然也吶吶無言,轉身把他一個人丟在起居室,拿著筆墨用具進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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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再次「叮咚」響起,這次魏喜毫不遲疑,馬上衝出來開門,還阻擋了推著餐車要進來的服務員:「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
她關上門,把餐車推進來。
林路走過來接過餐車,手抓在推把上時,一低頭看見了她手腕上的翡翠玉鐲,水色通透的老坑玻璃種祖母綠,從他母親的手腕上到了她的手腕上,皓腕凝霜雪,冰清玉骨直映進他的眼底,他目光灼灼,轉不開視線。
魏喜鬆開餐車手柄,他眼眸微斂,大踏步推著餐車走到靠窗的大理石餐桌邊。
早餐在餐桌上擺好後,高硯也出來了,在他們對面坐下。
他們坐在落地長窗邊,吃了一頓相對安靜的早餐。
伴著餐具敲擊在餐盤上輕微的響聲,魏喜和老師說了一下上午看展的安排,末了,說:「老師,那我們中午一起吃飯。」
這個「一起」自然是指現在桌上的三人。
林路吃沙拉的動作慢了一瞬。
高硯手持刀叉細細切割鬆軟的pancake,不經意抬頭瞄了一眼窗外,片刻後,「嗯」了一聲。
林路拿起手機,準備訂餐廳,想起母親不喜歡吃飯時刷手機,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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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休息日,博物館門口依然排起長龍等開館。
天氣陰沉,除了帽子口罩,林路還戴上了黑框眼鏡,圍了一條黑色羊絨圍巾,幾乎完全遮擋了後腦勺露出帽子外的銀髮,非常低調的站在高硯身後,魏喜身前。
一路跟隨人流進館,他們沒有在中央大廳滯留,直接去了正在展出的大型中國畫展廳。
這次參展的作品很多,有古代名作,也有現代畫家的中國畫作品,陳列順序由古至今。
魏喜慢慢穿行其間看過來,彷彿漫遊時光隧道,從古人遺留下的輝煌燦爛走到今人傳承的擬古畫作。
最偉大的中國畫都已在博物館裡,譬如《溪山行旅圖》,譬如《雙喜圖》。她湧來一股惆悵,現代人可能永遠畫不出古人那樣的文藝瑰寶,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化底蘊。
她習慣性回頭尋找林路的身影,他依然停留在她身後的一幅作品前。她早就發現從進館後,他就有意與她和老師保持距離,總是在她身後的某個地方,但是她一回頭又總能看見他。
察覺到她的注視,他抬眼望過來,黑框眼鏡下的雙眸幽深明亮,璀璨如星。
像一束光照進來,剎那點亮了她的世界。
她憶起林路面對記者的採訪,曾斬釘截鐵說「問古不是復古,而是一種時空的銜接和美的傳承」,老師很早就教導過他們「師法古人」,其實林路從沒有忘記,他也一直在這樣做。
音樂如是,書畫亦如是。
魏喜在這一瞬間徹底豁達通明,她永遠畫不出古人那樣的偉大名作,但她也可以畫出屬於這個時代的美的中國畫。
到了魏喜的兩幅展覽作品,林路站在畫前看了很久,還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