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喜看著他,雙瞳剪水,目不轉睛。
他說:「我唱給你聽。」
林路邁步帶她來到控制室,開啟監聽裝置,讓她坐在操控臺前。然後他回到錄音間,拎起一把吉他,在落地麥克風架前的高腳椅上坐下,翻開曲譜,試彈了一下吉他,隔窗點頭對她比了一個「ok」。
魏喜不由屏息凝神,全神貫注。
他手指輕撥琴絃,輕柔和緩的吉他彈奏響起,旋律逐漸轉為熟悉,和他剛剛拉給她聽的小提琴曲很像,但吉他天然的彈性音色又和小提琴不同,更圓潤飽滿,也更豐富多彩。
吉他聲悠揚起來,又低下去,他的歌聲和著吉他旋律從監聽音響裡傳來,磁性的嗓音,輕輕柔柔叩擊耳膜,迴蕩在耳道,動人心絃,魏喜清清楚楚感覺到了五感神經共鳴的震動。
他說到做到,他把那段小提琴曲譜成歌謠,正在唱給她聽,還唱得這麼動聽。
她恍然又想起很多年前,他在她面前彈吉他唱歌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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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林路參與創作的音樂劇在他們學校首次公開演出,魏喜知道裡面的很多表演曲目都是他原創的,他還會作為樂手參與音樂劇伴奏。他送給她演出票的時候,說要彈鋼琴給她聽。
整場表演,魏喜的注意力都在樂池彈鋼琴的林路身上。
從她的角度看不清他手指彈琴的動作,舞臺上是一幕又一幕命運裡的喜怒哀樂,而他端端正正坐在那裡,身姿挺拔如松,玉樹瓊枝,溫文儒雅,和坐在畫桌邊一樣,有一種山靜日長的悠遠遼闊。
音樂劇的最後一幕,是一首舒緩的告白曲,為夢想漂泊異鄉的人傾訴別離悲歡,只有淡淡的木吉他伴奏,彈奏者是作曲人林路。
偌大的音樂廳迴蕩著優雅的二重唱,而魏喜看著彈吉他的林路,在吉他輕淺的旋律裡,一直想著他是不是想家了。
表演結束後,林路背著演奏吉他送她回家,打車到小區門口,他陪她走進去。
夜色漸深,經過小區廣場,四下裡寂靜無人,路燈的光清清冷冷照亮空蕩蕩的廣場,天上一輪圓月,月色溶溶。
林路停下腳步,看著她:「小喜,我唱一首歌給你聽。」
魏喜並不是第一次聽他唱歌,他興致來了,也曾彈琴唱歌給她聽過,但卻是第一次在夜晚正式完整的彈唱一首歌給她聽。
暮春之夜,她坐在廣場長椅上,他抱著吉他站在她面前,撥動琴絃,唱起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曲調溫柔,可他的聲音更溫柔,唱出清澈如風的赤子之心。
歌聲迴蕩在寂靜空曠的廣場上,像有綿綿不絕的餘音,一直盪進她心底,心絃怦怦,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那顆心臟在跳動。
明明圓月,霜華照人,他整個人都籠罩在月光裡,純淨如明月清風。
月色如水,他彈琴唱歌的樣子也溫柔如水,連他撥動琴絃的手指都最是溫柔動人,一聲一聲,都在撥動心絃。
夜深人靜,長空當歌,寂寥的廣場上只有一個聲音在淺吟低唱: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魏喜聽見無垠的遠方,傳來最詩意的靈魂唱吟,是春風剎那吹動少年心,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
打斷她情絲的是他的聲音,他問她:「小喜,好聽嗎?」
「好聽。」怦然心動間,她又情真意切說,「非常非常好聽。」
「那如果我以後去唱歌呢?」
「你唱歌這麼好聽,是我聽過的最動聽的歌聲,肯定很多很多人都喜歡聽你唱歌。」
那時魏喜不知道他的問話和她的回答代表了什麼,她只是傻傻沉陷在他的歌聲和笑容裡,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