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卒在距離長安六十里遠的驛站裡跟剛落腳的商隊碰面了,都是老相識,他過去打個招呼,說:“趙中郎將,此行去河西,我跟你們同行如何?”
“你不用加急趕路?我們商隊馱的貨多,行程快不了,等進山了,山路難行,可能腳程更慢。”趙西平先說明情況。
“是要趕路,但冬天山裡野獸多,我只身孤馬在山裡行路挺冒險。在過洪池嶺前我跟你們同行,翻過洪池嶺,我先行一步。”驛卒解釋。
趙西平欣然同意,“只要不耽誤你的事就行。”
驛卒嘆一聲,耽誤什麼,他揣的政令就跟趙中郎將有關,他就先到河西半個月,營妓放出來了也要等趙中郎將回去了才能安置。還有一句話他只敢在心裡抱怨,不敢明面說,何必讓他千里迢迢跑一趟,旨意直接下達給趙中郎將不就得了。
在驛站歇息一夜,次日,驛卒跟隨商隊一起離開。
二月初二離京,二月初五走進秦嶺,山裡積雪融化,道路泥濘難行,商隊在山裡輾轉大半個月,在二月下旬才走出秦嶺。
出了秦嶺,路就好走多了,遇水涉水,遇山爬山,過了大河爬上積雪未化的洪池嶺,隋玉才遇到一行從西邊過來的商隊。
“玉掌櫃?去年敦煌可熱鬧了,怎麼你們一家都去長安了?”
“因為棉花熱鬧嗎?”隋玉問。
“是啊,你的客舍住滿了,個個都打著跟你套近乎的主意去的,結果撲了個空。”客商勒著韁繩阻止駱駝走動,他呼著白氣問:“棉被運到長安賣什麼價?”
“一千六百錢一床。”隋玉坦誠相告,“你買到棉被了?”
“沒有,搞到了五身棉衣。”客商拍了拍狼皮襖內的棉襖,說:“比蘆花襖上身舒服。今年買到棉被棉衣的商隊都出關了,打算趁著棉花量少去關外換神駒。我買到的棉襖不多,只夠給妻兒老小穿,只能往關內走,發不了這筆財。”
“過兩年棉花就多了,棉種不出關,商隊還是能發財的。”隋玉說,她打聽道:“你們離開敦煌的時候,我家的奴僕在育棉花苗了嗎?”
“這倒沒聽說,我是二月初二離開敦煌的。”
“去年冬天,我的客舍沒出什麼事吧?”隋玉一直惦記著家裡。
“沒有,宋當家搬來客舍住了,還有兵卒駐紮,能出什麼事,比你們在家的時候還穩當。長安有沒有什麼新訊息?”
隋玉想了想,她指著自己,笑著問:“我們一家算不算?我被陛下封為氎花夫人了,趙千戶升為典農中郎將了,往後西北四郡能領先關內的隴西郡、太原郡、巴蜀郡種上棉花。王大當家,以後想買棉織品還得來我們河西啊。”
“恭喜恭喜。”王大當家拱手,他玩笑說:“之前我們都在猜你們去長安會有什麼賞賜,剛剛還在琢磨你怎麼不露口風,搞得我也不好問。玉掌櫃,我從敦煌過來,算是你半個孃家人吧?我們也是今年頭一個得知喜信的商隊?你不散點喜錢?今年你多給我留些棉花,我
入冬了帶商隊去拿。如何?”
今年棉花有多的,隋玉豪爽應下,“行,我給你留六七十斤,到時候跟你談筆生意,看你有沒有興趣。”
“什麼生意?”王大當家好奇。
“到時候再說。”隋玉甩了甩韁繩,說:“不聊了,再會。”
三個商隊的人隨即停下交談,相互頷首作別,雙方帶著相互交換的訊息交錯著各行其道。
隔了三天,在下山的路上,隋玉遇到第二支入關的商隊,她在他們這裡得到訊息,二月初五那日,丁全帶著奴僕挖了河泥在準備做泥坯了。
從洪池嶺上下來,驛卒先商隊一步走進武威郡,他手上的政令傳到武威郡的置嗇夫手上,不消半日,武威郡的監察接到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