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長筠知道,杜召這句“滾出去”,不只是滾出房間這麼簡單。
她立馬起身退出去。
走廊靜悄悄的,偶爾從包廂傳來一陣笑聲。
鄔長筠找到集合的舞伎隊伍,趁她們不注意,溜到隊伍最後,往涼亭方向?去。
八點整,各個包廂的後門被?拉開,有些客人走出來,坐在簷下的蒲團上,邊喝酒、吹風,邊欣賞歌舞。
鄔長筠站後排邊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可就算裹了十層衣服,再濃妝,杜召也一眼認出人來。
仲村治喝多了,邊看錶演邊哼小調,不一會兒,倒在桌上睡了。
杜召握拳,看她熟練的動作,混在這群舞伎裡?,毫無違和感。
這女?人,什?麼時候學會這些的?
她今天到底想幹什?麼?
殺人?
自己並未下達任務,她又擅自行事了!
杜召走出後門,立在簷下,目光始終落在鄔長筠身上。
她的眼神雖不直白,但總流轉向?一個方向?。
杜召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是自己左側第二間包廂——楓室。
這女?人。
太膽大?妄為了。
鄔長筠覺得自己被?束縛在一個十分?厚重?又拘束的殼裡?,每個動作都非常的憋屈。
這個舞,是她近幾天偷學來的,自己從小學京劇,對肢體上的動作拿捏很容易,學東西?又快,看幾遍,回家練一練,便演得有模有樣。
鄔長筠太討厭這個國家的舞蹈了,雖然藝術不分?國度,應該尊重?,但她還是無法欣賞。
鄔長筠一直作武生、武旦,習慣了打打殺殺,扮得皆是英姿颯爽的豪傑英雄,雖然辛苦,但每一次演出都酣暢淋漓,不像現在這個舞蹈,一套動作並不難,卻緩慢、剋制,充滿了壓抑,這無疑是對一個武打戲曲演員身心極端的折磨。
近二十分?鐘的表演。
終於,結束了。
舞伎們沒有立刻退場,而是朝四下分?散,透過水池上架的橋去往各個包廂陪客人喝酒,還會另收費用進行私下表演。
鄔長筠跟在兩?個舞伎後面,踏過狹窄的橋,直奔佐藤三郎的包廂去。
她老早就看到杜召了,瞧他的眼神,彷彿要宰了自己似的。
偏巧他的包廂就在佐藤三郎隔壁的隔壁,要過去,得從他面前經過。
鄔長筠低著頭往前走,權當沒看到他。
誰知杜召上前一步,踩住了自己拖地的裙襬。
鄔長筠用力拉了一下,抽不出來,抬臉橫了他一眼,這麼多雙眼看著,她不敢聲張,更不敢掙扎。
杜召一臉陰冷,握住她的手腕將人拽進隔壁空著的包廂,他關上門,壓著聲音質問:“你想幹什?麼?殺人?楓室那個藏青色和服的日本人?”
鄔長筠甩開他的手,揉了揉手腕:“挺聰明嘛。”
“你眼睛都快長他身上了。”杜召往前逼近一步,俯視著淡定的女?人,“殺他幹什?麼?”
“跟你沒關係。”鄔長筠往後門去,“別礙事。”
杜召把人拉回來:“四面八方都是日本人,外面還守著幾個日本兵,你殺了他能?出得去?”
“這是我的事。”
杜召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又氣又無奈:“筠筠,我早說過你太自負了,早晚吃虧。”
“吃虧也好,死?了也罷,跟你沒關係。”鄔長筠推他,“滾開。”
杜召不放:“你給?我回家去老實待著。”
鄔長筠掙脫不開,想踢他,這礙事的裙子束住腿腳,根本抬不起腿,反而因力氣太大?被?裙襬絆一下,踉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