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的血泥味。
海風涼徹骨。
她握住欄杆,往下看,是模糊不清、翻滾的巨浪。
還要?在海上漂泊一個多?月。
真漫長。
一個多?月後,中國會是什麼樣?
她抬頭,望向夜空明亮的星。
手指被凍得漸漸麻木,鄔長筠放開冰涼的欄杆,將手插進褲子口袋裡取暖,忽然摸到個熟悉的東西。
呼吸似乎短暫地?窒住一般,她怔怔地?掏出它。那一刻,彷彿覺得自己那顆一直死氣沉沉的心,終於開始跳動了。
璀璨的黃鑽在星光下,亦光彩奪目。
他明明收下了,什麼時候偷偷塞回來的?也許是在最後擁抱的時候。
鄔長筠無奈地?笑?了一聲。
不重要?了。
冰冷的風吹過來,捏住戒指的指尖微微發?顫。
她望向黑漆漆的海面,遠方明明是夢想的彼岸。
可彼時看到的,卻是漫無邊際的孤獨。
還有,瘋狂的想念。
……
八月十?三號,離開故土不到二十四小時,淞滬會戰爆發了。
次日?,日?軍開始轟炸首都南京。
一時間,船上的人充滿惆悵、憤恨和及時逃離戰火的慶幸。
夜晚,他?們點上蠟燭,望著故土的方向,為逝者祈禱,為生?者祈福。祈求上蒼保佑戰士、國土、百姓……
無聊時,鄔長筠會站在船邊吹吹風,看一望無際的海,有時會幻想?:如果沒有杜召這張票,自己現在會在幹什麼?
遭受炮轟嗎?可她的公寓在租界。
逃難嗎?又能逃去哪裡。
每天?晚上酒會廳裡的無線電臺都會播報最新戰況。
日?軍瘋狂增兵,海陸空齊上,攻勢猛烈,揚言要三個月□□。中國各路軍隊往滬集結,與日?軍殊死搏鬥,每天?數以萬計的英烈犧牲在炮火中,屍骨填滿戰壕,無畏的戰士們仍前仆後繼,用血肉之軀守護著每一塊陣地……
鄔長筠每天?準時等在電臺前,可從未聽?到過有關杜召軍隊的報道。
漸漸的,她一點也不想?得?到他?的訊息。
傳來的戰況不好。
很不好。
船上的酒水頗貴,鄔長筠很少買,實在想?喝,便去買一杯便宜的解解癮。
有許多人同她搭訕,請她喝酒、跳舞,妄想?在漫漫長途中發展一段露水情緣以消磨時光,可鄔長筠沒一點興趣,從前沒,現在更沒有。
海上第六天?,人們似乎習慣了一次次的慘敗,對於傳來的新戰況也逐漸麻木。
有錢人的生?活永遠是有滋味的,音樂、美?人、洋酒咖啡,安穩自在的生?活逐漸掩蓋了遙遠的戰爭所帶來的傷痛與憂愁。
鄔長筠穿著樸素的黑裙子,戴頂寬簷帽,坐在角落喝酒,只有一個女人發現了她,並坐到她的面前。
兩人對視,一個笑臉,一個冷臉。
女人遞過來一支菸。
鄔長筠接下:“謝謝。”
女人為她點了火,看她清冷的臉:“你很有名。”
鄔長筠從窗上挪開目光,淡淡注視她:“虛名而已。”
“我?看過你的電影,《青山》,你跟想?象中很不一樣。”
鄔長筠沒說話。
“你比我?幻想?中的陰鬱點。”女人拿著細長的銅菸嘴,優雅地吸了一口,笑道:“是被船上的男人搞煩了吧?聽?說很多人試圖勾搭你。”
鄔長筠別過臉,繼續看向窗外,緩緩吐出?煙:“他?們不值得?我?動情緒。”
“你有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