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紅不能幹重活了,一天頂天了幹三四個工分,那是生產隊老頭老太太才掙的工分。蘇望山倒能幹,但他幹活也就那樣,全工分還不一定能掙滿。
至於小虎,被劉愛紅慣得不著四六,別的孩子小小年紀就知道幫忙幹點活,他才不幹呢,成天傻玩。
於是乎劉愛紅只能逼著大妮兒幹,大妮兒現在不僅要把家裡的活幹好,還得去地裡乾重活。
幹這些重活身體哪扛得住,肯定要多吃飯的。劉愛紅心疼啊,就不讓大妮兒吃,說她反正是要嫁到別人家去的,是個外人,外人不能多吃孃家飯。
所以現在的大妮兒,就和當年的蘇小春一個樣。
大妮兒眼神裡的惡意幾乎是實質性的,蘇小春也不慣著她。
她合上書,嘴皮子一抬,露出個嘲諷的笑。
「別喊姐,咱們不熟。」
以前可沒聽大妮兒喊過一句姐,哪次不是和她媽一樣,叫自己傻春的?
大妮兒眼神中劃過一絲不滿,但她過來有事,不能得罪蘇小春。
等事辦成了,她才不稀得叫她姐呢。
「姐,你別這樣,我知道錯了。」
她走進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懂你的苦。那時候還小嘛!其實都是我媽-逼我的,我也不想盯著你。現在我長大了,知道了你以前的苦,今天是特意來找你認錯的。」
聽似情真意切,表情也很誠懇,好像真是那麼回事。
蘇小春敵意稍微收斂了些許,把邊上凳子一拉,「你來坐,既然你知道錯了,我作為姐姐也不好意思老揪著不放。來來來,咱姐妹之間說會話。」
大妮兒喜出望外,特別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了。
這一坐下,挨著蘇小春很近,就近看見她面板透亮甚至看不到一點瑕疵,那捏著書的手也非常的細膩白皙,甚至於她整個人身上都飄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大妮兒按捺住心裡的嫉妒,將粗糙的手往袖子裡縮。
「姐姐,我看你現在這樣,嫁得好過得好,整個人和以前都不一樣了呢。是不是大城市裡生活特別有意思,也特別舒服啊?」
蘇小春將書合上放到一旁的桌子,聞言重重點頭。
「那當然啦,在大城市又不用下地幹活,只需要坐在辦公室裡;也不用餵雞養豬什麼的,甚至不想做飯的時候,還能直接去單位食堂。」
「我跟你說,我和你姐夫沒事就去國營飯店吃飯,一頓最起碼吃一塊錢,點三四盤菜,大白饅頭隨便造,每回都把自己吃撐。」
大妮兒今早就沒吃飯,劉愛紅走之前還把廚房鎖了,她也不敢撬門。
要是被劉愛紅髮現她偷吃,少不了一頓打的。
此時聽蘇小春這麼說,那個口水喲,都要流出來了。
「真,真有那麼好啊,那不是過的神仙日子。」
「肯定有那麼好啊,不然為啥大家都想去城裡。嘿嘿,你姐我運氣好,找了個好男人,又有一份工作,從此離開了這破爛的生產隊,當了城裡人。」
蘇小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炫耀的意味非常明顯。
「你再看看我身上的衣服,知道多少錢不?」
大妮兒搖搖頭,「不知道,多少錢?」
她琢磨著一件衣服再貴能有多少,往年她媽給小虎做衣服,扯塊布也才毛把錢。蘇小春這件衣服看著是好看,但黑漆漆的,一點也不鮮亮,肯定不會很貴。
蘇小春把她的不以為然收入眼底,故意比劃著名手指,大聲告訴她。
「十塊錢。」
「什麼?這一件衣服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