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到了她的轎輦旁。
而他這樣的異樣舉動,自然也引起無數人注意,送親的人們如何反應不說,道旁的人們看到他們敬愛的公主,和她那俊俏如神仙的小駙馬隔著轎輦牽手,頓時又爆發出一陣海浪般的歡呼聲。
他捉著她的手,卻沒有看她,而是看著那些向她頂禮膜拜的人群。
“公主,你看。”
他臉上帶著笑,向她指著大道兩旁的那許許多多人。
“如果此時我不是騎在馬上,那麼,我應該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睢鷺從不輕易對人頂禮膜拜,莫說尋常權貴,甚至哪怕是授業的先生,只要他認為對方不對,那麼對方也不會獲得他的尊重和敬愛,但是——他仍然有心甘情願下拜之人,比如剛直不阿,寧願對上盧家也要為他一家伸張正義的宋州刺史周先白大人。
又比如,她。
若他當初的小謀劃沒能成功,若他此時仍羈留在京城,那麼若適逢樂安公主大婚,或許他便會同路旁那些激動的百姓們一般,對著一個遠遠地、甚至看不清面容的人,感激涕零的下拜。
“公主,”他扭過頭,看向她,同時握緊了她的手。
“你看,你並非沒有同道之人——這些百姓,都會簇擁著你前進,你付出的努力,天下人不會忘記。”
“你並非只能困頓不前。”
“因為你過往所做的一切都有意義。”
“所以……”
“我真的感到很慶幸,此時能與你並肩。”
婚禮遂成
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終於從熙攘的人群中緩緩穿行而過。
此時薄暮將近, 金烏西墜,西天萬丈豔麗的霞光灑下,灑在那遠去的十里紅妝上, 於是紅妝益發瑰麗奪目, 彷彿天邊遺落的一縷霞,飄飄然墜在這人間的街道上。
加之街道兩旁,即便送親隊伍已經遠去, 卻仍雀躍激動、口呼公主尊號、久久不肯散去的洶洶百姓。
這一幕,足以讓任何人瞠目語塞。
而在這群激動的百姓之中, 有一頂困在人群中紋絲不動的青氈小轎,轎伕進不得退不得,沉默寡言滿臉難色地站在激動的人群中,顯得格外地格格不入。
半晌,見小轎久久未動,小轎裡鑽出一個人來, 奴僕打扮的男人衝著轎子外吼:“讓讓, 都讓一讓哪!”
然而, 海浪翻湧時, 一滴水再怎麼鬧騰又能被誰聽到,於是男人喊了半天, 小轎前的百姓一個都未散去, 轎子仍舊進退不得。
男人看看已經不早的天色, 以及那已經遠去的送親隊無, 登時急了,朝著最近的百姓便橫眉倒豎,口出詈語:
“前面的,那誰對, 就是你,說你呢,讓你快點讓開聽到沒?混賬東西,張大你的狗眼瞧瞧這是誰的轎子,這可是盧——”
話未說完。
轎子裡突然伸出一隻腳,快而準地一踢,準確地踢到男人的右腿膕窩處。
“噗通!”一聲。
男人彷彿滾瓜葫蘆似的徑直滾下轎,滾到剛剛還被他指著鼻子怒罵的百姓面前。
“哈哈哈哈哈!”
四周沉默一瞬,隨即登時爆發出好不留情的嘲笑聲,就連抬轎的轎伕都忍俊不禁,生怕被男人看到,只得辛苦地扭過臉憋笑。
男人丟了個大丑,然而爬起來後,看看那還晃動著的青布轎簾,知曉是轎子裡的主子踢的他,哪怕此時心裡再有怨恚也不敢露出一分來。
反而還揚著笑腆著臉,又巴巴爬回到轎子裡。
“相爺……”一上去,便巴巴地叫道,“是小人急躁了才一時失言,這不是看天色晚了,怕您趕不上樂安公主的婚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