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不得不熟悉這些東西。
睢鷺知道,樂安其實並沒有親自去過那些她在輿圖上爛熟於心的地方,莫說瓊州,她甚至沒有出過京畿之地,此前幾十年,她到過最遠的,便是七王之亂時躲避的京畿幾個縣鎮。
甚至就連他,走過的地方都比她更多更遠。
可她心中所思所想的,卻從不只是京畿一處。
天子雖幽居深宮,甚至終身不離京,但作為執掌天下,統御四海之人,便必須心懷天下,高瞻遠矚,近至京畿,遠至邊疆,視為一同。
她不曾做過名義上的君王,但她曾經的經歷和所作所為,卻又實實在在與君王無異。
所以她的心裡眼裡,也是整個天下。
可是這天下卻早已不容她沾染。
她只能困於京城,甚至囿於後院,哪怕看再多遍輿圖和地理志,也只是當閒書閒圖一般看著,因為她不是君王,甚至不是朝臣,因此無權置喙。
可是現在,當她說起瓊州,當她說起這個世人眼中的蠻荒之地能有什麼作為,她是那樣高興。
是哪怕和他成親以來,哪怕和他再如何親暱纏綿,都不曾有過的高興。
那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給予她的快樂。
那是她曾經十幾年來生活和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所以——
“我們一起去。”
睢鷺陡然握住樂安的手,說道。
而樂安,則陡然怔住。
鞦韆
去, 自然是可以去。
有封地的公主不像親王一樣需要就藩之國,而是大多待在京城,就比如樂安, 封地在贛中樂安縣, 可她卻從未去過樂安。雖然也有一些去了外地的公主,但也不是去自己封地,而多是跟隨駙馬調動, 當然,如果覺得外邊住不習慣, 甚至還可以把駙馬扔下回京,總而言之,公主比王爺自由些,並沒有太多限制。
但那是普通公主。
至於樂安……
“你說這樂安公主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王銑臉帶傷痕,眼角青黑,手裡拿著黃驤剛遞上來、還熱乎著的、為睢鷺請授瓊州刺史的奏章, 一臉陰沉地說道。
為了自個兒兒子的醜事兒, 王銑昨兒氣得一夜沒睡, 早晨好不容易打了個盹兒, 就又聽到樂安公主為駙馬請授瓊州刺史一職的訊息,然後他便再也睡不下, 心急火燎地進了宮, 拉了盧玄慎商議。
昨夜之事, 雖然沒有證據, 但他早已認定了是樂安和睢鷺聯手擺了他兒子一道,因此此時格外憤怒,臉色也不如往常一般溫文爾雅,好似時時刻刻盡在掌握般。
昨夜實在喝地太多, 直至現在,盧玄慎腦袋兩側仍然一陣一陣地抽痛,連王銑的話都好似一陣近一陣遠。
不過,僅從外表來看,他看不出絲毫異樣,此刻便在有條不紊地整理著手上的奏章。
雖然不再任中書舍人,不必再親自起草擬詔制誥,但拜相後,盧玄慎卻包攬了全部的接納上奏文表之事,除可直陳上奏的部分官員外,等閒官員的摺子,在遞到李承平案前,都要盧玄慎再過一遍,按輕重緩急有理無理分類剔選,決定哪些能夠送到天子面前。
黃驤本也是有直陳上奏之權的,但此時,他的奏章卻沒有被直接呈到天子案前,而是出現在了這裡。
不用說,是王銑截下來的。
“王大人,奏章。”頂著顱內陣痛,盧玄慎將今日要呈奏的奏章整理好,又看了看王銑手裡那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