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
如鄭濟聲叔父這般反應,實在是他近日遭遇過的無數樁事件中極為稀鬆平常的一例。
有人罵他諷他,有人誇他贊他。
他聽到,接受,然後心中並無波瀾,只繼續做自己應做的事。
所以對於鄭濟聲半真半假的酸意,他也只笑笑,“那幫我多謝你叔父賞識。”
對此,鄭濟聲還以一個白眼,但到底並非真生氣,於是很快又興致勃勃道:“對了,待會兒一起去喝酒吧?長樂坊那個新開的酒肆,聽說來了個特別漂亮的胡姬,哎先別搖頭,知道你是駙馬爺不能隨便看別的女人——哎呦,這麼說起來你可真可憐——不過,那裡可不止是胡姬哦,今日那裡還有湯明鈞湯相舉行的文會,聽說許多有名望的詩人才子都會去,這可是揚名的好機會啊!”
然而——
“不去。”
睢鷺乾脆利落地拒絕道。
“為什麼!”鄭濟聲瞪眼。
睢鷺看看外面日頭,已經快到下衙的時候了,被鄭濟聲這麼一打斷,剩下這點時間也讀不成什麼書了,於是索性收拾東西回家。
“喂,你這就走了?你還沒說為什麼哪!”鄭濟聲還在瞪眼追問。
睢鷺嘆氣,抬頭:“因為——”
他臉上露出大大的笑,用鄭濟聲曾經打趣他的話回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才只離開半日,他就禁不住想她了。
考試
下午, 是睢鷺和樂安的讀書時間。
因為睢鷺那晚那句話,樂安之後便常常和他一起在書房讀書,仍舊不怎麼說話, 只兩個人安靜地看著書, 只是偶爾會抬頭對視,相視一笑,隨即便又將目光轉移到書頁上。
他讀他的聖賢經典, 她讀她的旁門閒書,但讀書結束後的飯桌上, 他可以對她談經論典,她也可以向他分享閒書中得來的體悟的和樂趣。
而夜深人靜之後,則是最親密的時刻。
少年人彷彿有著無窮無盡的精力,在燭光中,在床幃裡,可以纏著新婚的妻子做盡纏綿快樂事, 起初, 樂安還能自恃有經驗的“過來人”身份, 對少年的技巧指指點點, 但少年的聰明好學可不止體現在讀書上,於是很快, 樂安再說不出什麼指點的話, 只能隨少年一起在歡愉裡沉淪。
如此白日讀書, 夜晚縱情的日子, 快得便如天邊疾馳的流星,彷彿只在一眨眼間,夏日遠去,秋意降臨, 而那個無數人翹首以待的考試,也終於,到了。
考試前一日,公主府便忙了起來。
一場秋雨一場寒,入秋之後,天氣便一天涼似一天,雖然在屋裡還不覺得,但科舉考試,可是在廊廡之下,也就是屋簷下一坐一天的,萬一不巧碰上天涼,再刮個風,一天下來,身體弱的學子甚至可能會倒下。
於是,冬梅姑姑早早吩咐下去,給睢鷺準備了厚厚暖暖的坐褥,方便脫解又防風的披風大氅,筆墨紙硯飲食清水更是一早備好。
而前一晚,睢鷺也沒有再纏著樂安縱慾,而是早早躺上床,卻什麼也沒做,只安靜地閉上眼睛睡覺。
樂安自然也不會打擾他,不過因為平日都沒睡這麼早過,因此這一時也睡不著,便瞪大著眼,無聊地一根一根數他的睫毛玩兒,數了一遍又一遍,數了一遍又——
被她數著的那根睫毛忽然劇烈震動,隨即猛然隨著眼皮的翻動上揚。
她一下子就找不著自己在數的是哪根睫毛了。
不過也不用找了。
睫毛的主人睜開了眼,定定地看著她。
“睡不著?”樂安問。
“好像是。”睫毛的主人答。
“因為緊張嗎?”樂安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