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輩分足夠高,七王之亂中李梁宗室死地七七八八,於是運氣逆天活蹦亂跳活到如今的這位堂叔祖,便成了現存李家宗室中輩分最高的。
樂安跟這位堂叔祖往來不算多,往日樂安敬著對方年紀和輩分,對方也敬著她地位,雙方見面彼此客套寒暄一番,算是不親近也無嫌隙。
然而今日,這位輩分最高的宗親老人,在見了樂安後,劈頭蓋臉便是一句——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李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好吧,看來無嫌隙只是她單方面認為。
樂安長嘆一聲。
這位堂叔祖身長八尺,重逾兩百斤,雖八十高壽卻仍然身康體健,走起路地動山搖,吼起來聲如洪鐘,於是這一聲吼,端地是震天動地、振聾發聵、鬼哭狼嚎……
更別提他還不是一人來的。
隨行兩個鬍子一把的五六十歲的老頭兒,都是這位堂叔祖的親子侄,總之,都是樂安要叫叔叔伯伯的。
此時,這兩人牛頭馬面似的左右一站,很為這位堂叔祖的詰問壯了聲勢。
不過樂安可沒被嚇住。
“堂叔祖何出此言。若是頭髮的話,本宮這頭髮實屬事出有因。”
心裡嘆氣後,樂安便笑眯眯地如此說著,同時還甩了甩滿頭捲毛。
——方才李承平在,她想半天也沒想出這滿頭捲毛能梳出個什麼好看髮髻,於是索性就沒梳,一直披散著,此時出來見客,也只是左右各取一撮於腦後以玉櫛固定,不至於完全披頭散髮。
雖然的確不太有禮,但也不至於太失禮吧,畢竟這位堂叔祖又是個招呼不打一聲便直接上門的,而且他還不是劉思擷,人家是長輩,還八十高齡了,樂安總不好慢悠悠梳頭髮讓人乾等不是?
所以不管怎麼看,她這模樣都合情合理。
堂叔祖一愣,隨即,聲音卻愈發鄙夷和趾高氣昂:
“哼,勿要裝傻充愣!誰說你頭髮了!”
樂安這才瞥他一眼。
“哦?”她臉上的笑意微微斂去。
“既然不是頭髮,本宮倒不知,本宮哪裡做得不對,竟惹得堂叔祖如此震怒?”
以致連丟盡李家臉的話都說出來了。
“哼,哪裡做得不對,你自己不知?”
“本宮的確不知,還請堂叔祖解惑。”
“我李家譜牒是什麼人都能上的嗎?一個攔路自薦枕蓆的貪慕虛榮之人,甚至之前還跟盧嗣卿不清不楚的,這般孌童玩物,送給我玩我都嫌髒,你倒好,一把年紀,色令智昏,若只是私底下玩玩,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你呢?!”
“竟還堂而皇之知會宗正寺,要將這般爛人列入我李氏譜牒?我呸!你可知道,你這行徑是什麼?是平白汙了我李氏血脈!你說說,這不是丟盡李家的臉是什麼!”
這一番話,說的端地是鏗鏘有力,義正辭嚴。
而話罷,那兩個堂叔祖的子侄也跟著幫腔。
“公主,叔父他老人家脾氣火爆,話說的不好聽,但牽掛李梁宗室的心卻是好的,您別見怪。”
樂安眉目不動,嘴角甚至還能扯出一絲微笑:“見怪?為何要見怪,本宮當然不見怪。”
她又瞅瞅那位堂叔祖:“還有嗎?”
“本宮看著,堂叔祖似有未竟之言呢。”
她笑意盈盈地瞥著他。
而被樂安這麼一瞥,堂叔祖堂堂八尺的個子,下意識地瑟縮了下,聲勢也陡然一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