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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也顧不上訓斥春石沒規矩,忙緊盯著樂安看。
而樂安,卻再度嘴角僵硬地上揚,露出標準的、漂亮的,卻又假地明顯的笑容。
“沒有啊。”她說。
“我很高興。”她道。
夏日風起,蟬鳴陣陣,她躺在斑竹編制的搖椅上,身後滿面花架,花影零零散散落在她身上,彷彿斑竹淚一般。
“公主……”
冬梅姑姑呆愣半晌,忽然叫了一聲,淚水頃刻沿著老邁的臉頰留下。
“您怎麼了啊公主!”
怎麼了呢……
樂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明明一切順利,明明人人歡喜,明明她得到了一切,身份、地位、名聲、財富、美貌……哦,甚至一個看起來十分不錯,起碼她自己很滿意的駙馬。
看起來,她的人生簡直已經圓滿到不能更圓滿,她若再不開心,簡直就該被天下仍生活於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們唾面啐臉,再被狠狠罵一句“矯情”。
就連過去的她都會唾棄的程度。
可她也沒辦法。
早在睢鷺察覺到她的異樣之前,她自己便已經意識到了。
這變化並非一夜之間發生,也並非突然受到什麼刺激,而是緩緩地、慢慢地,一點一點,就像一根筋,一日日地拉扯,一日日地失去韌性,初時可能毫無所覺,而真等到察覺時,早已為時已晚。
起初是放鬆,是放下一切後的如釋重負。
似乎是從那日起,那一日,她為了改革科舉做了一切能夠做的,然後將後續交給旁人,她只需等待結果的那日。
她放下了一切,於是輕鬆又愜意,於是狠狠地睡了個懶覺,覺得疲倦頓消。
然後因為跟睢鷺的婚事,引起一些閒言碎語,她又有了事兒做,於是精神飽滿,鬥志昂揚地去為了這樁世人眼中不可能好的婚事去戰鬥。
然後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