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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宛珊一怔,隨後目光落到了法衣旁邊兩截依舊寒芒湛湛的斷劍上,胸口似有什麼鼓脹著,翻湧不息。
他們離開陵墓,樊鴻熙抬手掐訣,陵墓大門轟轟關閉,而後徹底封閉起來,沉寂隱匿。
穿過長長的石道,寬闊的石臺之上,陶煜正懶洋洋地倚在一側的樹上,眯著眼睛曬太陽。
對於陶煜來說,生死輪迴之事他看得多了。世間生滅無常,何況是壽命短暫的人類?
他的心裡對蒼明國之事並無太多觸動,唯一關注的也只有樊鴻熙而已。
見他們走了出來,陶煜撩起眼簾,問道:“好了沒?”
樊鴻熙微笑道:“快了,瓊光稍待。”
石臺上青銅大鼎裡放入了一百塊青玉。而青玉之下,放入了用茅草蓆包裹起來的他們曾經綁在左手臂的麻布、束髮的白綢,以及兩人穿過的孝服和樊宛珊之前所穿的白裙。
樊鴻熙用符篆點起火焰,往青銅大鼎內一拋,熊熊大火“呼”地燃起,包裹了青玉和青玉下被茅草蓆包裹的衣物。
樊宛珊沉默地看著青銅大鼎內的火焰,捏著裙襬的手指不斷收緊,用力到發白。她胸口鼓譟的情緒漲到了頂點,終於忍不住顫聲開口:“皇兄……你會……會留下來複國嗎?”
陶煜看了一眼樊宛珊,樊鴻熙也側頭看向她。
這個總是張揚任性,無憂無慮的十四歲小姑娘低垂著頭,緊張地捏著裙襬,瘦小的身體微微瑟縮著。她淺藍的裙襬不停在山風中搖擺,看起來竟脆弱地似無根浮萍一般,無依無靠。
樊鴻熙靜靜地看著樊宛珊片刻,沉默片刻,還是清晰地回答道:“不會。”
樊宛珊猛地一抖,雖然這段時間心底隱隱有了些預料,但聽到了這個答案後,她仍舊覺得一陣空茫。
樊鴻熙輕嘆一聲,沉靜地問道:“宛珊,你要跟我走嗎?”
陶煜眼睛一瞪,怎麼又要多帶一個人類?他們去找清輝的路上又要拖慢多少?
想著,他不太高興地嘖了一聲,但到底出言沒有反對。
樊宛珊唰地抬起頭看向神情溫和的樊鴻熙,張了張口,幾乎要開口應下了,然而那個“好”字卻哽在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她嘴唇顫抖幾下,最終慘淡一笑,低頭從儲物戒裡拿出一支紅珊瑚釵。
這正是樊鴻熙曾經送給她的紅珊瑚釵,叮叮噹噹的清脆小鈴鐺在空中晃悠著,那處斷裂的裂口已經用金絲仔細纏上,用煉器手法巧妙地續接了起來。
她雙手小心地捧著那支火紅的珊瑚釵,扯了扯嘴角,低聲說:“我修為太弱了,只是一個拖後腿的包袱而已。仗劍天涯對於我來說,還是太早了些……”
說著,她收攏手心握緊珊瑚釵,希冀地抬頭望向樊鴻熙:“皇兄,你會回來看宛珊的吧?”
樊鴻熙輕輕摸了摸樊宛珊的頭髮,含笑說:“一定會的。”
荒林
蒼明皇宮是燒燬得最為嚴重的地方,許多曾經精巧的建築都已經燒得只剩下一個焦黑的木架,建築裡的東西更是燒得不剩什麼了。但如今皇宮已然被簡單收拾整理過,倒塌的焦黑木頭大多都已搬走,只剩下地上一大團一大團的焦黑和孤零零的木架。
陶煜懶洋洋地跟在樊鴻熙身後,緩緩在皇宮內漫步,和樊鴻熙一起安靜地注視著這片面目全非的地方。
余月隱從外面走來,發現了樊鴻熙的身影,揚聲道:“樊道友,我找你許久了。”
說著,她開啟幾個長長的卷軸,解釋道:“蒼城可謂是因嵐劍閣才遭此一難,我們嵐劍閣想著或許可以全力為樊道友重建一座皇宮,樊道友請看……”
樊鴻熙搖搖頭,微笑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