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色已濃,雖有弦月,卻是羽雲片片,半遮半掩,月光照在祖師祠堂窗欞之上,卻透不過窗紙,反是有些慘淡意味。
一陣清風吹過,一道淡淡的身影無聲而至。
來人身披一襲十分輕柔的皂黑斗篷,身形不清,如同微風鼓動起的一團黑霧,飄忽間,已落在祠堂大殿門口。
殿門如早在迎接此人一般,不見其任何動作,腳尖蜻蜓點水一般點地之時,殿門已然自行開啟,那身影若泛飛鳧一般,輕易閃入殿內,殿門隨即無聲關閉。
祖師祠堂內,昏昏暗暗,不過豆粒大的長明燈火,顯然不足以照亮整座大殿,顯得格外的陰森。
靈位供桌之前,來人筆直挺拔的身影已然佇立良久,如同雕像一般,一絲動靜也無。
“終於出現了嗎?”
半晌,一道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昏暗之中,斗篷下的臉被面罩遮住,看不清長相,唯有那有些凹陷的眼窩露在外面,一對略有些渾濁的眼珠,反而射出犀利的精光。
又是好一陣死寂,這黑衣人口中才復又嘟囔起來,袖袍之中的雙手不住的搓揉著什麼,似有點點瑩瑩綠光透過袖袍,閃了幾下,便又沉靜下來,再無其他反應。
“呃.......”
一聲怪異的低沉聲音,幾乎是從此人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面罩微動,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似乎在強壓心中的怒火。
片刻後,此人還是沒有發作,不知是想到什麼,眉頭卻是舒展開來,繼而嗤笑了一聲。
“......呵呵,這樣也好,倒是省了老夫不少功夫......”
說著,一隻乾瘦的手抽出袍袖,五指化爪,徑直往那祠堂後牆方向一抓。
那牆壁之中,隨之似有一層什麼詭異無形的帷帳被扯動,一陣扭曲,緊接著,似乎有什麼無色無形的東西絲絲縷縷的飄出,引得那長明燈焰一陣搖曳。
“倒是有些本事,居然能瞞過老夫的‘無相禁制’的監察......”
那黑衣人一把將那飄出的東西抓在手中,一邊揉搓,一邊陰惻惻的自語。
“不過,也不是全無痕跡……”
似是感應到什麼,那人微閉的雙目緩緩睜開,卻是再看不出丁點情緒。
說完,猛地轉身,大殿之門吱的一聲自行洞開,呼吸之間,又是重新闔上,而那黑衣人卻已閃出數丈之外,閃現一下,轉眼又不見了蹤影。
一切復又歸於死寂,連山間清風拂過鬆針,都發不出一絲動靜。
……
祠堂側面,十餘丈外,一段一人高的磊石殘壁,因為常年無人清理,已然被蔥鬱的藤蘿掩映覆蓋,看不出本來模樣。
蘿葉輕搖之中,一聲幾乎輕不可聞的喘息聲響起,尚未喘完,又是立時止住。
直待四周仍是一片安靜,那喘息才有恢復,卻是急促了幾分。
片刻後,藤蘿中無故散出幾片因為靈力耗盡而崩碎的符紙碎末,便見一道人影幽幽現出,露出一張煞白的小臉。
不是別人,正是丁辰......
而就在此時,雖還是剛剛入秋的時節,但在那遙遠的北方,那茫茫無際的北漠深處已然是北風捲地百草折。
朔風中,點點雪沫夾雜,落入一片的殘垣斷壁之中。
這座荒城佔地極大,雖然看不到一棟完好的建築,但也難掩其曾經的恢弘。
一處深埋荒城地下的洞窟中,一百零八根青銅立柱以某種詭異的規律分佈著,絲絲縷縷的靈紋纏繞其上,散發著慘淡的綠光經地面向中心匯聚。
似與這些綠光呼應,一顆半嵌穹頂正中的血紅寶石微微放光,其上卻是佈滿了細微裂縫,讓那些紅光如在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