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幽命血蘭未經炮製,許久都沒有反應。
又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如爛泥般癱軟在亂石中的丁辰這才終於有了些變化。
雖仍是昏死,毫無醒轉的跡象,但見其渾身似有陣陣熱氣散發出來,宛若剛出鍋一般。
接下來,乳白的熱氣肉眼可見的變紅,彷彿從毛孔中噴出的血霧,繼而凝成一團濃烈的血氣,籠罩著丁辰全身,混沌不明。
血氣似有生命,悄然流轉,時而散發膨脹,時而收斂顫抖。
散發之時,噴薄放出的紅光幾乎要照亮整個鬼瞳潭;收斂之時,連地面上已經有些凝固的血跡之中,似也要被抽回一絲靈元。
反覆了不知多少次,血氣之中,白的幾乎透明的面板下,根根血管纖毫畢現,隨著心跳,陣陣波動。
先是平常速度,繼而加快,最後便如走珠一般。
搏動愈發有力,周圍血氣紛紛滲入毛孔,面板轉瞬由白變粉,由粉變紅,繼而紅得發紫,根根血管如要爆開一般,充氣一般鼓脹。
根根筋肉繃得筆直,塊塊骨骼咔咔作響。
每一次跳動,都是撐得肌肉微顫。
便聽“呃”的一聲悶哼出聲,丁辰整個身子竟是被這力量所支配,真元無意識湧動,挺身浮空而起。
喉嚨中呃呃輕響,雙目空洞的睜開,四周天地元靈之氣狂躁亂走,袖袍髮絲無風而動,便覺這鬼瞳潭上空,乃至透過上方數十丈厚土石,隱隱一道靈力旋風就要成型……
天都峰上,艮嶽後山。
層層奇石疊山,圈圈怪石成林,瘦透漏皺,移步景換。
假山掩映之中,一座三層重簷八角殿閣,其外金碧輝煌,彩繪流光,好不華麗;殿閣之內,殿頂八條橫樑,五彩絲絛結成團團錦天繡地吉祥節,正中,一條赤金鎖鏈垂下,懸掛著的一盞有些古舊絳紗燈,散發著淡淡的七彩光暈。
殿門口,一位妙齡女子玉手輕撫殿門,正要合上。
便在此時,女子明眸微閃,只覺似有一股極為淡漠的金丹氣息,一閃即逝。
女子秀眉輕顫,福至心靈一般望向那絳紗燈,透過那半透的紗絹,便見那萬年都如古井無波一般昏黃的燈火,突然炙了一炙……
鬼瞳潭內,丁辰神魂猶在夢中,四周灰暗一片,層層煙瘴迷霧,觸手可及,又遠在天邊。
意識空靈一片,無知無覺,無思無想,不知天地為何物,不分上下在哪方,渾渾噩噩,飄飄搖搖,沉沉浮浮。
沒來由的,卻生出一種莫名的疲憊之感,籠罩心間……
也不知是這人間捨棄了自己,還是自己想要捨棄這人間……
此間種種,以往種種,未來種種,諸般功法靈寶,時時算計爭鬥,似乎都是沒有了意義……
兩廂自厭棄,何妨且歸去?
許就這樣下去,也是一種解脫吧!
迷離間,耳邊似有輕柔小調飄蕩,有些幽怨,有些愛憐,如此熟悉;
彷徨間,喉嚨卻似有一股古怪味道,就像是師父騙自己第一次喝酒時的辛辣;
恍惚間,眼前一抹紫色飄渺,忽近忽遠,看不分明,又心生留戀;
正無所依,四周迷障,絲絲暖意泛起,似和風拂面,似淨水濯手,翻滾盤旋,環繞四周,緩緩收攏。
……
好一陣子,蓬勃的血氣似乎被釋放了大半,光潔的面板上,紫紅淤色漸漸消退,渾身鼓脹的肌肉也慢慢恢復正常,寸寸白皙的皮肉,如在溫泉熱浪中裡外皆洗滌了個通透,熱汗涔涔,熱氣蒸騰。
靈氣稍稍平復,猛然就覺得一股痠痛、腫脹充斥整個神魂。
緊接著,便有噁心反胃之感,喉頭猛地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