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石崖,因多產石灰石,被當地窮苦人家用來治療疥瘡之類的面板病而得名。
崖下,淤質泥沙積年累月,形成好大一片長滿紅樹林的灘塗。
丁辰悄無聲息,踩著鬆軟泥沙,緩緩走過,穿行在茂密的紅樹林間,腳不沾泥,水不沾鞋,沒有留下丁點痕跡。
悄然駐足,回頭看了看背後裡許之外的小山,月色朦朧中,隱約可見一座石塔兀自立在山崗之上。
丁辰微微催動空明之瞳,便見那塔內恍惚有一點微弱的殷紅異光,如星辰般閃爍。
大約又等了盞茶時間,那紅光突然快速閃動了幾下,隨後,慢慢變弱,直至熄滅。
而就在其熄滅的一瞬間,四周那若有若無的靈壓戛然而止。
丁辰應時而動,身如鬼魅,飄然而動,眨眼間人已經越過灘塗,來到海面之上,接著腳尖輕輕點水,帶出一道漣漪,卻是再也找不到一絲人影。
下一刻,那點紅光再度亮起,一股無形靈壓悄然出現,寸寸掃過,不曾放過一處地方。
......
七日之後,茫茫無際的大海上,太陽半隱在雲中,清風徐徐。
海面上,一艘木船,無帆無槳,卻是飛速破浪而行,拖出濁濁白浪。
正是那鼓浪靈舟。
這船不大,長不過兩丈,中間一間四方攢尖頂的小屋,四面牆板鏤空,門窗開得很大,看著倒像是個亭子。
丁辰斜靠在窗邊,手中海市令牌拋起,接住,拋起,接住,目光無神的看著窗外茫茫碧波。
這幾日,識海之中的玲瓏球已經未再異動,而那被人窺視追蹤的感覺未再出現。
看來,出海的計劃應該是對的。
恍惚間,就見前方海面上似有一個黑點。
丁辰蹙眉,正要凝目細看,就覺手中令牌突然嗡的震顫了一下。
微微坐直身子,握住令牌,稍作感應,臉上表情隨即和緩下來,另一隻手當即攀上窗沿,一道靈力無聲灌入,船身上道道木紋,如水波一般微瀾,這鼓浪靈舟的速度隨即便慢了下來。
依著慣性,靈舟隨波搖晃,又緩行了一段,之前那黑點已然近了不少,看著似是一個人影。
未知其底細,丁辰沒有貿然放出神識窺視,只用空明之瞳檢視。
卻見那人臉正側對一邊,頭上光光,一身土黃色的僧袍,手上捻著一串念珠,分明是個和尚,又見其身下坐的並非什麼船隻,看著倒像是個青釉蓮瓣紋的大瓷盤,著實有些古怪。
那和尚明顯也感應到有人靠近,側頭看了過來。
“正心?想不到居然在這裡遇到他了……”
雖時隔多年,但只是看了一眼,丁辰還是一眼便認出此人,卻正是當年,在衛州城外,想要截殺他的兩個頭陀中的一個,一個似乎叫平心,被他所殺,另一個,借一件百衲衣遁逃的,便正是這正心。
看其這模樣,看來是正式剃度了?
想不到,他也結丹了......
丁辰心中納悶,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此時仍是用的江子城的相貌,也不知對方認不認得出來。
......
或許是丁辰太過小心,那正心和尚完全沒有認出他,見丁辰看過來,還以為是在和他致意,雙手合十,客套的含笑點頭。
這副模樣,要不是丁辰早就見識過此人的無恥,還真有可能被他那得道高僧的做派給騙了。
“雖然剃了頭,可這副假笑倒是一點都沒變!”
丁辰暗道,但臉上也沒表現出來什麼,一邊點頭應付了下,一邊心中已在盤算要不要尋機下手,滅了這禿驢。
便在此時,空中突然飄也似的,傳來一道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