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丁辰例行的在石文館裡裡外外逛了一圈,見並無不妥之處,又練習了一陣子水雲符的繪製,便再也提不起興致。
這水雲符不過低階而已,多用於迷障之用。
閒來無事,丁辰起身鬆鬆肩膀,再度在大殿之中閒庭信步。
眼色飄忽之間,望著一架架黑漆斑駁的書架,卻是突然想起了那本遊記來,心下不由得暗道,“不應該呀,那師兄平日裡看著還算是個負責的人兒,不應該隨便亂收才對呀,莫非是真有什麼奇異之處不成?”
丁辰眉頭微蹙,心中也是生出幾分好奇來,反正閒來無事,便轉身來到殿堂角落某處,正是存放那本遊記的書架前。
顯然那師兄也不怎麼在意這些書籍,只是隨意的堆放的一起。
那本遊記就放在那堆書的最上面,要不是加諸在這石文館上的禁制自帶了幾分避塵手段,只怕已經落灰了。
伸手拿起,輕輕抖了抖,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黴味。
只是,這邊剛一入手,丁辰卻是不禁“咦”了一聲。
這本遊記的封面材質居然是獸皮,而且明顯是某種妖獸皮。
世俗之中,怎麼會用妖獸皮做一本普通遊記的封皮?
難道真有什麼古怪?
丁辰心中越發有了一分好奇,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來。
這本遊記頗為古舊,已經多有殘破,內裡紙質書頁已破損不少,唯有妖獸皮的封面還算完整,只是上面字跡已變淡,只能辨出“遊記”二字。
輕輕翻看了幾頁,丁辰目光卻是不由得呆住了。
這幾頁的遊記中,所記載的地方,卻是丁辰最不願回憶起的地方……
思陽縣,乃是蔡州下轄的一個偏遠小縣,說來和洞玄宮還不算太遠,縣城位置大致便在亂石嶺中段,夾在流波江和亂石嶺之間,正是丁辰的出生之地。
說起丁辰的身世,其實並不好,或者準確的說,是他母親出身不好。
丁辰的母親並不記得自己親生父母是誰,似乎自她記事起就已然在玉人樓了。
而這玉人樓卻是個有名的地方,乃是蔡州城裡數一數二的秦樓楚館,管事的老鴇子也是個眼光獨到的,一眼就看中了當時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女童的丁辰母親,花了大把心思調教。
果不其然,丁辰母親剛長到十六歲,便成了蔡州城有名的清倌人了,更是佔了玉人樓歷代花魁的花名,也就是“玉娘”這個名字。
再說丁辰的父親,倒是個有身份的人物,據說還是高中頭榜的探花郎。
這丁探花祖籍就是蔡州城,那年正是這位丁探花進士及第,衣錦還鄉,這一眾鄉鄰親朋、當地主官、同窗好友,自然要大擺筵席慶賀的。
文人嘛,又是為新科探花設宴,怎麼可能僅是單純的吃吃喝喝呢?玉人樓名聲在外,自然就是首選了,而作為花魁娘子的玉娘,自然也被請去唱曲兒陪酒了。
接下來的就如同那些爛俗話本一樣了。
一個是儀表不凡,才華橫溢的新科探花郎,一個是清麗貌美,優雅不俗的花魁娘子,自然成了這滿屋子最惹眼的一對兒。
兩人眉目相交,雖不知有多少真情實意,但應該多少也是有些意思的。
同桌之人中,有個頗有勢力的富商,很有些眼力見兒,當晚就找了玉人樓的老鴇子,幾番運作之下,便將玉娘送到了丁探花的住處。
玉娘才色出眾,頗通文墨,倒是頗得那探花郎的心意,這丁探花也是個謙恭有禮的君子模樣,兩人也算是兩廂和美,著實恩愛了一段時間。
就這樣,三個多月就這麼過去了。
而就在玉娘還在憧憬著美好未來,慶幸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之時,這丁探花卻是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