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邊緣。
透過晃盪的水波,乘風看出,此人的下半身已盡數被毒液侵蝕,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救……救……”
目光停留的一秒間,他終於聽清了從男人破損的喉嚨中擠出的字眼,卻在下一瞬轉而被盾牌破碎時清脆又尖銳的聲響蓋過。
比之前任何一次攻擊都猛烈的毒霧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乘風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鳳凰華美的翅膀從他脊背的血肉中長出,他只來得及逼出一層覆蓋在身體上的、淺薄的靈氣來作防禦。他雙手交叉擋在面前,扇動翅膀往後退去——這大概算是唯一一件好事,這藏有毒池的房間足夠開闊,讓他能靠飛翔來越過這致命的沼澤。
然而,那奄奄一息,方才向他發出求救的男人卻未能逃過回山倒海的毒霧。在男人的身形徹底被黑霧吞噬前,乘風最後地、遠遠地望了他一眼。
損壞的喉嚨無法再發出恐懼的尖叫,那殘破的衣衫在黑霧襲來時翻出一道絕望的弧度。
乘風眨了下眼,倏然發覺,此人身上衣服的樣式,他是見過的。
旋即逼至眼前的濃霧剝奪了他繼續思考的時間,他振翅後退,擋在身前的雙手首當其衝被銷蝕了防禦的靈氣,濃郁的毒霧融化了他的皮肉,他咬牙忍下被灼燒一般的痛楚,用最後的靈氣聚成一排飛劍,刺向霧中。
濃霧停滯了半秒。
乘風猛地一扇翅膀,以最快的速度向岸邊俯衝。
在他望進這房間的第一眼,他便發現了與他進來的位置遙遙相對的、處在毒池對岸的這扇門。而隨著與這扇門的距離逐漸縮小,在翅膀扇動的聲音外,他還捕捉到了微弱卻令人振奮的氣流聲——那正是出口的寓示。
就在這扇門後,只要他能衝出這扇門,他就能甩開閣主……
在他俯衝開始的剎那,閣主似乎就已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張牙舞爪的毒霧不再以攻擊他為主要目的,而聚散著飛速往那扇門撲去,顯然是想堵死他的去路。
鹹腥的血液從被擠壓牙齦滲出,看著眼前被重重毒霧籠住的出口,乘風忽然笑了一聲。
毒霧的封鎖當然可怕,但這也從反面證明了,這扇門確實是一扇通往府邸外的、可以被他開啟的門。
所以閣主要用毒霧阻攔他,阻攔他把能顛覆其地位的秘密帶出這裡。
可惜閣主要失算了,哪怕要以痛苦的犧牲為代價,他也不會在近在咫尺的勝利前卻步。
於是下一秒,深紅的翎羽自末端往上,鋪展開熾熱的火光。他竭盡全力地猛一振翅,將所有未被銷蝕的靈氣聚在身前,往攔在門前的毒霧衝去。
血肉消融的疼痛逼著他發出哀鳴,但他衝擊的動作並未因此停頓。擋在身前的手被腐蝕著露出森然白骨,被攥在手中的那枚留影石從掌中滑落,而就在下一眨眼,他觸碰到了堅硬的石門。
他的喉中迸發出令人顫慄的咆哮,受傷的翅膀最後一次在毒霧中扇動,灑下幽微卻依然美麗的光輝。
“膽小鬼。”
性命攸關的時刻,他熟悉的、但很久沒有想起過的面龐再次出現在他腦海,一開始是稚嫩的,而後慢慢長大,變得成熟,唯一不變的只有那雙赤瞳中尖刺一般的嘲諷與鄙夷。
“懦夫。”
在撞向石門前的這一秒,紛亂的神思拉長了時間。乘風定定地看著與他面容肖似的、卻不斷朝他說出譏諷話語的男人,他抿平了嘴唇。
“我不是懦夫。”
隨著他一字一頓的反駁落下,他腦海中的男人露出了一種像是驚訝的表情。於是令人退卻的魔魘被擊破,他的意識恢復了清明,他更加堅決地、帶著孤注一擲的希望,衝向阻斷他性命的屏障。
遙遠的府邸之外,硃紅的殿堂掩映在絢麗的流火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