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為什麼?我……”
“哥。”簡單的稱呼輕而易舉地止住了張子珩之後的話語,季裁雪的目光溫和而堅定,預示著這是他不會更改的抉擇,“你說約莫算是不死之軀,我不知道所謂的約莫是什麼程度,我只知道你受傷了,那不是可以一舉揭過的傷,你已經很累了,我不能讓你再去冒險,而且……”
“即便是不死之軀,也會感到疼痛的,對嗎?”
少年的一字一句都敲在他心門,望著少年堅決而誠摯的眼神,他只覺一團太過久違的暖火燒進了胸腔,讓他想起很多當時只道是尋常的事,想起已然遠去的孩童時代,經由一雙稚嫩的小手,貼在他受傷的膝蓋上的創口貼。
成功勸張子珩放下了那充斥著自我犧牲色彩的提議,季裁雪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不過張子珩的顧慮確實並非無中生有,或許這扇門後當真設有靜候他光臨的陷阱,這樣的話……
“我來!”幾乎在再次得到季裁雪視線的瞬間,乘風便一個半步出列,迫不及待地自告奮勇,“天上是我老家,我不會被那裡的靈氣壓迫。他把府邸設在仙界,那府邸之中十有八九有其他的、處在仙界中的出口,到時候我直接走其他那些出口脫身,那樣就算畫卷上的門忽然閉合了,我也不會被困在裡面;也讓他打不了在這兒守株待兔的主意。”
被乘風斗志昂揚的語氣感染,季裁雪不禁彎了彎眉。他剛想說謝,卻想到按乘風的腦回路走,說謝會顯得太生疏,於是話到嘴邊,便帶上了一抹調侃意味:“那這重任可就落到你身上啦,乘風。”
綴在話語最後的那聲稱呼分明是短促的,卻讓乘風感覺耳朵發熱,一種酥麻的感覺從後頸往上竄,他控制不住地眼神躲閃,但心裡又不知足,還想爭取更多的特權:“叫我全名的話,好生疏的……”
季裁雪:……
像乘風這樣的人,擱他前世是要被送外號“生疏哥”的。
他又是無語又是忍俊不禁,最後還是順了乘風的意。他第一個想法便是叫他乘風哥,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乘風身上有種單純清澈的氣質,喊他叫哥,總感覺會有些彆扭。於是幾個稱呼在舌尖滾過,季裁雪歪了下腦袋,說:“行,阿風,這下總不生疏了吧。”
乘風的臉頰幾乎在瞬間爆紅,他像醉了一樣,胡亂地、飛快地點點頭,同手同腳地就像縮排殼裡的烏龜一般要往門裡走。一隻腳都快跨進門內了,他才想起自己身上可沒帶留影石,便僵硬地轉動脖子,朝向張子珩:“我、我……子珩哥,我得向你借點留影石……”
邊說著,他的目光又偷偷摸摸地往一邊的季裁雪身上瞟,看得季裁雪只想扶額。也不知張子珩是沒發覺這詭異的氛圍還是怎麼,他倒是一派自然淡定,從儲物袋中取出三枚烏黑的、鵝卵石一樣的東西,遞到了乘風手上。
“好、好,那我走了!”
“等等,乘……阿風!”季裁雪叫住了直往門裡衝的鳳凰,“閣主他還在找我,我接下來不能再留在天道閣。我們會先去天下書局一趟,之後再折返到天道閣外的曲水亭附近藏匿身形等待時機。你罪證到手後,便去曲水亭等我們,可以嗎?”
乘風腳步頓了下,那股熱烈的情緒慢慢壓了下來。被追殺的事實像一塊寒冰,埋進他心底,冒出層層冷氣,提醒著他在生死麵前談兒女情長有多麼不合時宜。
他抿了下嘴唇,道:“好,我明白了。你們快走吧,我、我會盡快來找你們的。”
“嗯,拜託你了。”
他知道少年沒有提前離去,直到他的身形沒入門內,他仍能感受到攀在他背上的視線,他忍不住感到欣喜,隨之而來的卻還有重重憂心。
“雪雪,你別和他起正面衝突,千萬要保護好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