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又或者,自他發現沈寒與南燭還算風平浪靜的表面下、那不知由怎樣的仇怨釀成的隔閡和齟齬時,在他選擇在兩人的爭鬥中傾向沈寒時,他就已經在潛意識中,對看起來分明和善近人的南燭有所警惕了。
“這種具有追蹤功能的法器,通常都是成雙成對地出現。像紅嬰這樣分作三隻的,倒頗為少見。”
老闆將三枚玉鐲重新放下,她已經看出這位小客人不會成為這副紅嬰的下一任主人。左右這是不缺市場的稀罕物,她也不至於玩強買強賣的手段。
不過嘛……
她只用餘光輕輕掃過了像株松樹般靜默地站在小客人身後的男子,她能感受到鋪展在小客人身上的靈氣,低調,卻也強勁渾厚。
若不是她乃以靈氣為食的妖族,她恐怕也感受不到那刻意壓制過的靈氣。
她朝小客人笑了笑,沒讓嘴角揚得太高,畢竟她也感到自己的面板有些鬆動了。
“小客人可要當心,像這種違背常理的東西,常會叫有心之人拿來利用,藉此來戲耍人呢……”
老闆似乎猜到了什麼般,說的話彷彿別有深意。直到離開店鋪,往前又走了好一段路,紅嬰與南燭之事仍盤亙在季裁雪心頭,可謂揮之不去。
倘若南燭是有意向他隱瞞的,那南燭將降留在手中,能做的也只有借降來跟蹤殷——從而跟蹤他的行跡而已。可南燭是出於怎樣的理由,會想著來跟蹤他呢?
搖光的聲音忽而傳來,打斷了他的神思:
“那副被南方拍賣行拿走的紅嬰,在二十五年前,被長生門派出的代表拍下,此後一直收在門內庫房之中。”
“你見過那副紅嬰?”
季裁雪怔了下,不知搖光如此問他是為何意,卻也誠實地點了點頭。
他有小心思藏在這無聲的回答裡——他並未將南燭向他隱瞞降鐲之事告知搖光,畢竟此事真相到底如何還有待考證,而南燭……畢竟是長生門現掌門,又可能是搖光的弟子,他總不能空口白牙,冤枉人家。
搖光得到了他的回應,也不知是想了什麼,總歸沒有再問。走了大概十幾米,季裁雪的注意力被一家鋪子吸引,算是徹底越過了這一話題。
這家鋪子賣的也是各式各樣的法器,不過相比其他鋪子的商品,這間鋪子中的法器顏色格外鮮麗,即便光照陰冷暗淡,也掩蓋不了法器五顏六色的光澤。鋪子前停了兩三個人,正對著法器們挑挑選選。季裁雪還未走近,便先聽見了老闆不留餘力的推銷聲——
“這不辭鏡,放別的地方賣,三千石都不一定能拿下!今天在我家鋪子,我可以給你個兩千五百石的價格,虧本買賣,童叟無欺哈!”
隨著老闆展示的動作,那面名為不辭的鏡子一個翻轉,恰將光線反射進季裁雪的眼眸。灰暗的光線沒有多少殺傷力,季裁雪眯了眯眼,腦中卻聯想到了還留在地底塔中的停光鏡。
停光鏡的本體……是不是也是這樣一面小鏡子?
懷著一點好奇,他湊近到了店鋪前面。老闆眼珠子一轉看到他這個新顧客,立刻又把介紹不辭鏡的廣告詞搬出來重新講了遍。
“這不辭鏡還有一個更通俗易懂的名字,叫‘照妖’,透過這面鏡子,你可以越過所有的易容和偽裝,看到一個人靈魂的模樣……”
似乎為了佐證他的介紹一般,老闆將鏡子微微抬起,正對著季裁雪的面龐。透過那面鏡子,他臉上的面具果真失去了作用,他看到了自己無所遮蓋的臉龐……
季裁雪心頭一跳,突然想到,那用這面鏡子,豈不是能看到……搖光仙尊面具下的臉?
這一突然闖進他腦袋的想法沒再有後續,因為忽然出現在不辭鏡中的另一個人攫取了他的視線。
他從鏡子中看著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