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修煉到築基,明明已經是很強了,只是這點資質在他師父眼裡是不夠看的。境界穩固後,他倒不是很有再往上突破的想法,師父不在,他獨自修行走火入魔的風險會比較高,而且飛昇對他也沒有多大的吸引力,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嘛。
只是這風平浪靜的日子還是讓一場暴雨打破了。
夏日本就多暴雨。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場雨持續了好幾天。到第三天早上,他一醒來聽見的還是那瓢潑大雨的聲音時,他感覺有些不妙了。
再這樣下去,山洪泥石流都要來了。
草屋根本經不住這樣的雨勢,他早在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時就遷到菩薩廟裡來了。但是菩薩廟地勢相對要低,若山洪來了,這座前朝遺蹟也堅挺不了多久。
他帶著能頂個幾天的乾糧,選在雨勢較小的時候往山下跑路了。只是這被水泡軟的山路實在難走,他快走到山腳時,竟然被洪水追上了,他被水捲到了山下的溪流裡,死死抱住岸邊的樹,撿了條命回來。
不幸中的萬幸啊!
他把自己綁在樹上捱過了一個晚上,到第二天,太陽終於是出來了。他身上髒得要命,水流又還很湍急渾濁,他只能忍受著滿身的泥濘,四處找回山上的路。
也不知道那兩隻雞有沒有渡過此劫,早知道就應該送它們進他肚中。
他到底是修行之人,普通人經此一難,恐怕已經在地上爬不起來了,他卻只是覺得手軟腿痠,還是有精力勘察四周地形的。
原來他現在是處在兩座山之間,山間小河因連日大雨水位暴漲,現在又被烈日蒸籠半日,水又退了些。他現在就站在河漫灘上,右手邊的山裂開一道窄縫,裡面黑黢黢一片,他走近後,聽到有流水聲傳來。只是裡頭實在太黑,他陽光照不進去,他身上也沒有可以照明的東西,就沒選擇進去看看。
他正欲離開,腳下忽然踩到個什麼東西,差點摔個狗啃泥。
他低頭一看,只覺得呼吸都停了一下,俯身把那東西從被腳踩過的泥坑裡拿出來,他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
這竟然是天機卷!
而且是……被劈成兩半的天機卷。
卷軸斷裂處十分平整,可見不是被撕開的。捲上那“天機卷”三字沾滿泥濘,已然黯淡。季裁雪眉心緊鎖,呼吸微促——這天機卷乃仙界至寶,豈是凡人能隨意破壞的,便是在修真界,修者們也拿這個亂世的寶物無法,在原文中明確提到過,這天機卷乃關止戈命中之法寶,除了關止戈,沒人能破壞它……
關止戈……還活著?還竟然在人間?
那他師父呢?這天機卷原來是在他師父手上的,現在天機捲成了廢紙,他師父又去了哪?
既然關止戈出手毀掉了天機卷,那此時應該已是他殺死長安以後,這時候的關止戈已經性情大變,黑化瘋癲,保不齊就無差別攻擊把他師父殺了。可是師父早已離開月餘,怎麼會還徘徊在山腳下,難道說師父下山時不小心落下了天機卷……
又或者,師父回來時,正巧遇上了關止戈。
各種猜測擠入季裁雪腦海,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看來這裂縫,是不得不探了……
雨勢漸小,雨中行進的聲音便冒出來了,泥水混合飛濺,髒了一路上的花花草草。
即便腳踩泥濘山路,來人步伐依舊相當沉穩。他頭戴箬笠,一身玄色勁裝,衣襬有不顯眼的紅色,似是血跡。
跫音止了,他微微抬頭,露出一張玉質金相的臉龐,只是那雙本是多情的桃花眼裡面只見一片冷冽,眉眼間也僅是肅殺之意,倒顯得和這溫潤的面龐格格不入。
在他眼前,是寺廟坍塌的廢墟。
他在廢墟中一番探尋,無果,又抬步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