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門外,祁浪隱約聽到了裡面竭力壓抑的啜泣。
成年人不是小朋友,會很努力地忍著,不要嚎啕大哭,只有實在忍不住了、才會哭出聲音來。
她不想被任何人聽到。
祁浪的頭皮麻麻的,五臟六腑擰得難受。
他揚起手,指背欲叩門,猶豫幾秒,望向桌邊的少年:“不來看看你女朋友?”
“又不是我把她弄哭的。”言譯修長的指尖撥著啤酒瓶上的冰水滴,沒有起身,沒有表情。
祁浪站在門邊,輕喚她:“白禾…”
“我知道這個決定很突然…”他的手落在門上,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或者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告訴我。”
“別難過了。”
“又不是一走了之,我會經常回來看的你們的啊。”
雖然這樣說,但祁浪知道,大機率是不會經常回來,否則離開就沒有意義。
正如母親所說,望向遠方,就是為了視線不要總是停留在他們身上。
他不想日日夜夜扼殺自己的心,也不想耽溺在這樣病態的情緒裡。
“白禾,你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時候,我把你弄哭很多次,不想要走了還弄哭你。”
“你告訴我,行嗎,告訴我你怎麼想的?”
忽然,門開了,一個熟識他的女服務員走出來,對他莞爾一笑:“祁校草,聽得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祁浪:……
“要不要跟姐姐談啊?”她開玩笑說。
“抱歉,我對姐姐興趣不大。”祁浪撓撓頭。
她言笑晏晏地說:“所以只對妹妹有興趣是吧。”
她身後,白禾走了出來,睨祁浪一眼:“幹嘛在女廁所門口嘰嘰咕咕的,跟個流氓似的。”
祁浪訝然:“你…”
少女情緒如常,表情也平靜,眼角和鼻子似有點紅,像哭過的模樣。
他不太確定。
白禾走到水池邊,洗了手,又捧水輕拍拍臉。
祁浪不安地望著她:“龐毅哥說你哭了。”
“剛剛有蟲子飛進眼睛裡了。”白禾對著鏡子扒拉自己的微紅、微腫的眼皮,仔細檢查著,“好難受,弄了好久,不知道會不會感染啊。”
她出神入化一般的演技,讓祁浪有點拿不準了:“真的?”
“騙你幹嘛。”
祁浪鬆了口氣,但心底莫名又升起幾分失落:“我幫你看看。”
他走過來,食指拇指掰開她的眼睛,替她檢查著。
“看到小蟲子了嗎?“
“沒有,只有血絲,怕感染,等會兒去買點眼藥水。
“好。”
祁浪仍舊撐著她的眼皮檢查,她被他撐著眼皮,只能被迫近距離地欣賞著他的臉。
很久很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他了,他長大了,輪廓骨明顯成熟了許
多(),深榛色眸子一如當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清澈又幹淨。
以後,就見不到了。
看到小姑娘眼底又滲了眼淚,他細密的眼睫顫了顫,連忙放開她。
“弄酸了。”白禾低頭,揉揉眼睛。
祁浪不是蠢貨,眼睛帶著鼻子一起紅,還能是小飛蟲的錯嗎?
白禾輕微地抽氣,竭力壓下喉嚨裡上湧的酸澀,背過身,慌亂地洗手。
嘩啦啦的水流聲拍打檯面,白禾任由冷水衝著手背,低頭說:“祁浪,長風破浪會有時,我祝你前程似錦。”
“你還記得這一句。”
“你的每一句,我都記得。”
祁浪呼吸有點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