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娟靜靜看著他的動作,抿了下嘴角,“程文卿,我願意這麼做,是我願意的。”
程文卿一愣。
許娟雙手重新泡進木桶,專注的給他摁腳,感覺水涼了就再添一些,足足泡了有半個小時,等時間差不多了,便幫他擦乾了腳,換一雙乾淨的襪子穿上,捲起的褲腿也放下來,再把毯子蓋上。
這樣的細緻周到,似乎是知道程文卿的不安。所以用行動來一寸寸熨平他內心的焦灼。
她把水拿去倒掉,木桶也沖洗乾淨。
程文卿目光落在門口。
沒一會,許娟果然又出現了,這一次手裡拿著棒針和毛線。
“你一上午忙來忙去,休息會。”程文卿也發覺了,許娟就是個閒不住的,進進出出手裡總有活。
沒事的時候就坐著織毛衣,動作極為熟練,這一次更是拿起毛衣直接在他身上比了比。
程文卿聽見心跳加速的聲音,等許娟收回手。
他忍不住問,“是織給我的?”
許娟目光落向他臉上,點頭,“我記得咱們分開那會,我也買好了毛線,說是要給你織一件毛衣,可惜你出門沒幾天,我就……程文卿,我先把欠你的毛衣補上,其餘的……再一樣樣補給你,行嗎?”
那時候的確是說好了的,姑娘們送給中意的男子,多半就是送些自己織的小玩意。
她手裡也沒什麼錢,買不到好的禮物,特意跑去城裡百貨商店買的毛線,頂著售貨員不耐煩鄙夷的眼神,摸手感挑顏色,反覆斟酌挑選,才選了那沉穩的靛青色,又費了好幾天的功夫和人學棒針花樣。
只盼著能給心上人織一件好看又溫暖的毛衣。
到底是陰差陽錯的。
就那麼錯過了。
到最後他也沒收到自己送的一件禮物。
“我以為你忘記了。”
程文卿聲線沙啞,這也是他永遠的痛,每每思念許娟時,手邊竟沒有一件屬於她的物件。
他們從相逢到相知,短暫而熱烈,卻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蝕骨之痛。
許娟抿著嘴角笑了一下,把毛衣放在一邊,在程文卿看似平靜的目光下,慢慢蹲了下來,把頭靠在他腿上。
程文卿頓時僵住。
時間彷彿倒流回二十幾年前。
秋日的午後,廠裡難得的休息日。
兩人很早就出發,跑去很遠的公園,選了一棵大樹坐著。
少年背靠大樹,姑娘坐在他身邊,輕而又輕的把頭靠在少年腿上。
遠處楓葉紅了,白雲像一朵朵棉絮飄在天空,大雁南歸。
那時候啊!
天氣那麼好,感情那樣的純。
……
兩天後,一架飛機從黔省機場出發,經過數個小時的飛行之後,飛機轟鳴著降落在機場。
這一日。
楊默和林諾起了大早,早早就從錫城出發,提前在機場等人。
天氣冷,機場人並不是很多。
楊默和林諾皆是一身大衣,一個藏青色,一個是米色,站在一塊畫面又美又和諧。
機場裡經過的人紛紛朝他們看,楊默便側了側身,將林諾擋在身後。
“他們要到了嗎?”林諾欺負楊默向來心安理得,嫌自己大衣口袋冰,非要把手塞在楊默的大衣口袋,楊默也把手伸進去,兩人的手在口袋裡十指緊扣。
“時間差不多了。”楊默看了眼表。
正說著話,有旅客陸續出來,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便看見了許娟他們。
程文卿坐著輪椅,許娟推著他,身後是兩個拎著保鏢的行李。
林諾粗粗看了眼,兩人的氣色看起來都很